掌上春娇(9)

作者:馒头泥

皇上看到她这模样又会怎么想。

要是那两个守卫人好一些,许是什么也不会发生。她可以求下他们,还是命令他们,帮她找套衣服来。

但是他们会不会打些什么别的主意,她这会要是枉死在这,只怕也是说不清楚的。

她现在这副模样,宁妍旎低头看着自己玉白未掩的的双肩,和这唤救无援的草丛,寒意无端就从足底直直生起。

宁妍旎在昏暗中凝神屏息。寂静紧张之中,她听得格外分明。

确实是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宁妍旎赤着的后背几乎是瞬间就泛起了冷汗。

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开始有些急促,但她勉力安抚自己要冷静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还在慢慢靠近,他们踩在草丛上,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响起说话的细碎窸窣声。

风都没吹两下,不一会,浑粗男子的说话声就越来越近。

宁妍旎已经都能清楚听见,他们在说,“这里怎么有大片水,难不成有人。”

“怎么会有人,难道还会有人从池里游上来。”

“你可别说,没看到东粹宫那边突然就亮了起来,说不定就是有贼人。”

“看看,看看。要有贼人,也不知道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

他们应该也觉得这里没人,说着说着,二人的话语间愈发地粗鄙。

不止荤话说得令人脸红耳赤,连男女榻上那般不堪的声音都发了出来。

宁妍旎手心都颤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宁子韫竟然真的就这么无情地走了。

好歹,他们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兄妹,竟然这么一点简单相助的情分也未有,实在是薄情得很。

说话声越来越近,宁妍旎惊惧地听着,那些个荤话已经让她对这两个守卫的侥幸之心消散殆尽。

直到粗重的呼吸声来到她的发顶,宁妍旎咬着牙环着自己,眼睁睁看着顶上遮着的枝木,被一支长矛拨了开去。

他们是想拨开枝木,探头往里看。

宁妍旎忍不住想出口叫停下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四皇子。”

守卫行起了礼大声问起了安,也收回了拨着枝木的长矛。

劫后余生的无力感袭来,宁妍旎挂在尾睫的泪珠终于掉了下去。刚才那一瞬间,她也还没想好她到底要怎么办。

但是现在。

因着宁子韫的到来,那两个兵卫离开了,草丛复而回归沉寂。

宁妍旎平息了一下呼吸,抬头,再次和宁子韫的眼神撞上。

他的眸光未变,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嘴脸。

宁妍旎又深吸了几口气。

她语气比刚才平静了不少,只是气息有些不太匀稳,她问着宁子韫:“你要我那样做,到底于你有何益?”

兄妹之间的虚伪客套都收一边了。

宁妍旎就是想不明白。

其实太子本来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到底都还是身不由己。

但只要不是当下立刻的事,就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她不想再像刚才那般,措手不及得心魄都不在了。

就算现在答应了宁子韫,她也是全然被迫。事后若是她真反口,宁子韫难不成还能昭告天下不成。

宁子韫浑然不知她现在内心的起伏,但说起东宫,他的语气里难得也有了两分正经:“我要你进东宫,帮我拿一件小东西出来。”

太子入主东宫多年,有培植多时的东宫卫队。

抢是一回事,但现在还没到真正撕破脸皮的地步,宁子韫只想要悄无声息地去到东宫拿到那东西。

那适合进去的,除了太子,就是太子身旁他不设防的美人了。

许多成功的细作,都是女子,貌美而且聪明的女子。培植细作不容易,要培植能让太子信任有加的细作更是难。

对于太子而言,宁妍旎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这张脸摆在宫里,平日里稳重端方的太子,都能销掉了几分神思。

本来,在今夜之前,宁子韫是想看下,太子最后是会偏帮太子妃还是体己的皇妹。

但看到宁妍旎含泪在月光下哀求的时候,他觉得太子会因美色昏头,也能帮他拿到那件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宁妍旎听了宁子韫的话,却觉得太不可能了。她摇了摇头,“我进不去东宫。就算我真的以身相报太子,我也是进不去东宫的。”

太子妃还在,就杵在东宫里。太子哪会带着宁妍旎进去,为了她去跟太子妃抓破脸。

“放心,会的。太子妃又不是天天杵在东宫,你自然是有机会可以进去。”

宁子韫说得散漫,语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拿什么东西。”

宁妍旎还不放弃,推脱着,“但是,太子他不一定......”

“皇妹和太子都那么熟了,可别跟四皇兄说,太子对皇妹你无意。”

宁子韫这话说得宁妍旎心头惊怕。

下一刻他的左手突然就伸到了眼前,吓得宁妍旎把眼睛都闭上了。

耳上一轻,再睁眼,宁子韫已经取下了她耳垂挂回去的那枚衔珠桃形红珊瑚耳珰。

宁妍旎以为宁子韫知道了她与太子之间的事,咬唇望着宁子韫。但宁子韫没再说话,转头从杭实手里接过两件衣裳,提丢给了她。

那是和她百合裙同色的里衣,还有对襟外裳。

这是事先她们放在这的衣裳,宁妍旎此时哪还能不知道,宁子韫就是故意的。

“你——”竟然真的是他拿走的衣裳,宁妍旎气得脸色发白。

半夜在这看她衣不蔽体,将她逼得窘困为难,哀求连连,最后还答应了他那种难堪不已的条件。

他是觉得她可笑,还是觉得她能轻贱。

活该这种人也当不成储君,简直恶劣至极,他就一定能胁逼住她吗,宁妍旎拿着衣裳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宁子韫却不关心她到底现在在想什么。

他拿着那枚红珊瑚耳珰,“皇妹的耳珰,今日在池苑边恰好被皇兄捡到,皇兄就先暂代保管了。”

“来日皇妹再来找皇兄取便是了。若是皇妹不想要这枚耳珰了也好,皇兄就把它和白玉镶一起,日日拿在手上把玩。”

第九章

宁子韫的话说得淡薄至极。

浓幕低垂,月光之下,宁妍旎的下巴尖上还挂着泪,滴着就淌落在了她一身的玉白之上,勾出了一画的惑人。

宁子韫只再淡淡看了一眼,把杭实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杭实应了是,他把接下去的事办得很妥。

不知道是如何安排,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守卫和宫人。

杭实一路上目不斜视,口不言语。

今晚真是够戗,游了这好半会的水,吹了阴冷的丛风,一会冷汗一会心慌的。现在宁妍旎走在路上,已经开始头昏脑涨了。

她走得很慢,杭实也只是远远跟着。今儿的夜里事那么纷杂,若再传轿辇,只怕会更惹人注目。

听着宁妍旎扶着宫墙咳了几声,杭实也没说什么。看到宁妍旎踏进了承禧宫的大门,他转瞬就没了踪影。

“公主!”

这个时辰,比原先今日宁妍旎预计的要晚上许多。

一直没等到宁妍旎回来,阿棠和阿栀惊怕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太子在东粹宫又和太子妃撕扯不清,她们没了法子,只能一直守在殿门后,焦灼地来回走着。

见到宁妍旎终于回来,赶紧上前扶着宁妍旎回殿内。

阿棠的热姜汤已经煲好,热了又热,就怕宁妍旎喝到口里的是冷的。但宁妍旎喝了两口,又吐了出来。

她实在有些不舒服,胸口还反胃得很,宁妍旎迷糊不清醒间就被阿栀她们扶回了榻上。

殿内是让人安心的静悄悄,打着旋儿的风都被挡拦在了寝殿之外。

东粹宫的灯火通明和扰攘喧天,今夜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只要将宁子韫的要挟先放一旁,事情就都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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