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那个暴君+番外(76)
他的蛊毒又发作了。双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林渺蹙着眉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果不其然看到了五条月牙形的,正在渗血的伤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边问,一边抽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凑到他嘴边,喂他鲜血。
感受到他的唇动了动,就在林渺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吮吸她的血液时,少年被血染红的唇却轻轻碰了碰她的伤口,一触即离。
轻柔得令她下意识抬眼看他,卫景奚微微睁着迷离的眼,额头冷汗直冒,极为小幅度对她摇摇头后,头一偏,再度昏了过去。
“噢,我是要去名玉坊。”张夫人终于想起了她来这边的目的,“本来想着走这条近一点的小路,没想到……”
“坏了,得赶快,再晚一些就看不到那小贱蹄子了,”张夫人着急忙慌转过头,就要往前冲,“失礼了失礼了!”
一转身便愣在了原地。
两盏落在地上的灯笼散发出明亮的光辉,映照出姿容出色的一对少年少女。少女轮廓柔和,正在擦拭着少年额头的汗,即使昏迷,少年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少女的手,画面十分温馨。
而少女转过头看她,道:“名玉坊?你是要去看谁?飘飘?”
张夫人回神,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气愤道:“是那个飘飘!要不是夫妻一场,我才不会去找那个小蹄子!”
这话林渺听得不明不白,张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便道:“昨晚姜恪,也就是那死鬼给我托梦,托我去找飘飘,让飘飘为他上一炷香,这样他才能在阴曹地府好过。”
“我就奇了个怪了,他死后我每年都给他上香他连一个梦也不给我,如今托个梦还是因为有求于我。非得让之前的旧情人给他上?我看他啊,做鬼也不忘风流一把!要不是看在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才不会去名玉坊呢!”
林渺眉心微蹙,死去多年的姜恪托梦?
还让张夫人找飘飘上香?这怎么看都有点古怪,她便顺势道:“只是个梦而已,不必理会。”
“这哪成?姜恪家最是信奉这些鬼神,我之前也是不信的,直到那死鬼给我托梦。我呀,也怕姜恪死缠着我不放,我呀,还不想死,想过个安稳日子呢!”
张夫人说到这里,嘴快,不由吐槽起来了:“还记得刚嫁过去时天已经黑了,刚过门,他们全家却对我不管不顾,穿着奇怪的衣服带着鬼面具,还站在观音菩萨那里敲木鱼,那场面……可把我吓了一跳!”
“后面才解释说这是姜家的祖传下来为两人祈福的,谁家祈福这也奇怪?而且,每到了重要日子他们都会像这样敲木鱼,”
“哎,不和你说了,今晚飘飘好不容易露面,我得赶紧去见她!你和你情郎好好逛灯节,我先走了啊!”
张夫人急匆匆就要往巷子一头走,却被林渺拽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少女面色凝重,想起那回的经历,张夫人有些害怕:“还有什么事吗姑娘?”
“张夫人且稍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渺快速道,“请将姜恪这个人的性格喜好告诉我。”
张夫人松了口气,点点头,似有些怀念:“他这人性格也算好,温柔仔细,比我这个女子还要像女子。当然了,也不是说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手比女子还要精巧,会刺绣洗衣做饭。”
“当初我的出嫁的绣鞋破了还是他补的,补得跟新的一样。还有做饭,烧的饭菜也比我做得强!就是喜好……哼!他竟然喜欢听戏唱戏,还去逛花楼,明明不举还跟着他同窗,也是姓姜,叫什么姜人一起去凑热闹。”
“姜闵仁?”
张夫人拍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好像是叫姜闵仁。”
下一秒,她便见林渺沉下了脸。
“张夫人可知姜恪家在哪里?”
张夫人紧张起来:“可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林渺总不可能告诉她,姜恪大概率还活着这个猜测,便道:“我也去为他烧柱香。”
张夫人:“......”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去给他上香,更像是去踹了他牌位的。
也不敢惹怒林渺,张夫人只能将姜恪家的地址告诉了她。
“那就不妨碍张夫人去找飘飘了。”
“没有没有。”
林渺一松开手,张夫人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了。
此刻卫景奚的状态也稳定下来,林渺蹲下身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把你们君主带回宫休息。”
御龙卫纷纷对视一眼,下一秒便齐刷刷出现在林渺眼前。
“喏。”
离开巷子后,林渺便根据张夫人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僻静偏远的院子。
紧闭的大门,朱红色的漆剥落一大半,门环上也覆上了层厚厚的灰,檐下挂着的红灯笼也褪成了灰白色,在这只有月色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一股凉风吹来,无人打扫的枯叶刮蹭在地面上,滚落在她的脚边。
这个位置,倒是离姜闵仁家不远。
她没有选择去开门,还是翻墙进去,这是所一进宅院。
林渺直奔主题,来到正堂,打开了未上锁的门。
咯吱一声,厚重的木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火红的一片。正对过去是大型的观音像,慈眉善目,与张夫人说的不差。两旁红烛明亮,直通观音像。
可姜家早已是人去楼空,又是谁点的蜡烛呢?
正堂不大,光线明亮,一切尽收眼底。
林渺走到观音像面前,扫了眼供桌上的糕点与香炉中明显才点燃没多久的,正在缕缕冒着青烟的香。
她拿起面前平铺着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梵文,令人注目的是,纸上还晕染了几滴未干的血迹,最后左下角倒是用她能看懂的文字写了两个字:姜恪。
林渺眼露讽意,死在十年前的人死而复生,还留下了亲笔?也只有张夫人才会相信昨晚是姜恪托的梦了。
至于姜恪,自然还活着。
“还不出来吗?姜恪。”
林渺淡定地放下了纸张,朝着空气道。
无人回应。
她也不急,缓缓开口道:“或者你还是更喜欢我称呼你为刘得胜?”
“让我猜猜,你扮做刘得胜通过一番高超糕点手艺成了厨师是为了刺杀卫景奚,可是一直找不到适合动手的契机。在中途呢,听到了小顺子辱骂了你的姜郎便杀了他,在杀他之前你已经对几名宫人动了手,原因的话我想也是因为那些宫人曾对姜郎有过侮辱性的话语。”
林渺道:“杀小顺子那些宫人前,你举行的也是这种仪式吧?你还与春风楼的飘飘姑娘有联系,那日我故意说了你的名字,是想试探姜闵仁为何有她香囊一事,她却对此只字不提,只承认你一个姜公子。其实,飘飘认识的姜公子,应当是两位,我猜,你手里也有一个香囊是不是?”
“还有,我在姜闵仁房间发现了这个,”她从怀里摸出姜闵仁“夫人”写给姜闵仁的信纸,摊开露出娟秀的小字,再拿起桌上的梵文,道,“写给姜闵仁信纸的人是你,他口中的夫人自然也是你了。”
“然后是,飘飘唯一一本手书《青梅戏》,也是你亲手提笔所写是不是?”
“姜郎姜郎,你口中的姜郎就是姜闵仁。怎么,莫不成你们是同袖?你对姜闵仁有男女之情?”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暗中的人,他被激怒:“闭嘴!他岂是你能侮辱的?”
簌簌几声,飞镖吹灭红烛,朝她袭来,早有防备的林渺轻松躲过。
而此刻房间光线暗了一半。
黑暗中依稀可见一道高壮的身影,他没有对她发起进攻,而是道:“是那蠢女人告诉你的吧。”
“是张夫人。”
当初林渺其实也没怀疑到姜恪身上,是后来飘飘的谎话与张夫人的吐槽,令她生疑,到刚刚张夫人的话,才让她想明白了一切。
红衣鬼面人的身份有两重,而他的真实身份是姜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