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捡来的+番外(92)
说到这里,苏三元微微停顿,视线落在贺晚舟的双腿上。
“我给你备好了几个轮椅,不知你喜欢哪一个。”
“想来你应该都不会喜欢的。”
“呵……谁会喜欢呢。”
贺晚舟睫毛微微颤动,被子里的手逐渐握成双拳。
苏三元咽下心中酸涩,垂下眸子又道:“所幸那些女郎对你是真心实意,就算你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她们也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你本该立于云端,不应该受如此屈辱。我问过医师了,说只要坚持用药,每日以推拿辅之,或许有朝一日是可以站起来。”
“所以我希望能在你娶妻之前给你治好双腿,我怕你成家后因此受委屈。”
苏三元微微停顿后,才掀开被子,轻轻覆上他的双腿:“你的骨头恢复得很好,不过医师说现在推拿不会有感觉,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痛。”
“你放心,这手法是医师教给我的,我练了许多次,不会按错穴位的。”
贺晚舟缓缓睁眼,看着面前的人半跪在塌上极其认真的给他按腿上的穴位,他一直都知道,苏三元认真起来格外严肃,也格外好看。
“你给我按过多少次?”
许是昏迷一月不曾开口,郎君声音有些沙哑。
苏三元整个人霎时僵住,他似是不敢相信,许久没有动弹。
“苏三郎。”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不是幻听。
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如泉水幽扬,甚是好听。
苏三元猛地抬头,对上贺晚舟那双深邃的丹凤眼。
他唇角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贺晚舟敛下眸中的苦涩,弯了弯唇角:“你不希望我醒?”
“莫不是想趁我昏睡拿我去换聘礼?”
苏三元眼角有泪光闪烁,激动溢于言表,却抿了抿唇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贺晚舟眸色一深,沉默好一会儿才舔了舔唇角:“药很苦,糖……也很甜。”
苏三元整个人僵硬无比,他盯着贺晚舟看了许久,才道:“你昏睡着,喂不进去药,我只得……”
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贺晚舟挑眉:“只得如当初……救我时一样?”
苏三元抿着唇点头:“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只是……”
只是,我不能让你死。
贺晚舟看了他半晌又闭上双眼,虽是刚醒,可他还是觉得浑身乏得很。
没有得到回答,苏三元见贺晚舟又闭了眼,心下一慌,以为他又昏迷了,忙扑过去:“贺晚舟!”
声音急切,有微微的颤音。
贺晚舟一顿,漫不经心的睁开眼:“嗯?”
苏三元神情太过慌乱,不过比起当初救他时那红肿着双眼绝望又悲凉的模样好上了太多。
他这是担心自己又晕了?
苏三元松了口气,卸了力道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他身上,他身子一僵,忙手脚并用的下了床。
“我去叫医师。”
贺晚舟看着他略显仓惶的背影,失了神。
他试着动了动双腿。
没有任何感知。
贺晚舟没再挣扎,他闭上眼握紧双拳,眼角有泪水划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的他脆弱的像一个琉璃娃娃,一碰就碎。
苏三元吩咐下人去唤医师后,便折身进了寝殿,在刚跨过屏风时他停住了脚步,即使床上的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和难过,苏三元抿着唇,轻轻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到了屏风外。
他突然没有勇气面对里面的人。
他很想去擦掉他的泪水,告诉他别害怕他一定会治好他。他很想进去跟他说对不起,是自己让他承受这般痛苦。
可他做不到,他怎么会不明白医师只是给他留一个念想,他又怎会不知道,贺晚舟可能真的永远都无法站起来了。
这些话,骗骗自己就够了。
说对不起,又能如何。
他没办法赔给他一双腿。
贺晚舟知道苏三元就在屏风后,他侧过头看着他靠着屏风的背影,泪水一滴又一滴划过耳际。
我曾想与你并肩立于朝堂,曾想与你煮酒话桑。曾想与你锄奸扶弱,曾想与你共赏大好山河。
可如今,都做不到了。
第70章
贺晚舟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宫里的圣旨第二日便下来了,新帝将贺晚舟的职位提了两级为门下侍郎,赐贺府新宅,牌匾乃陛下亲笔提字。
这下原本还在观摩的人心思逐渐热络了起来,文官不需要带兵打仗,只需要动动笔动动嘴皮子,贺晚舟残了腿又如何,以他的倾世之才照旧能立足朝堂。
如今的京城数骄阳公主权势最盛,贺晚舟又是骄阳公主一手提携,能攀上这人,可不就等于攀上了骄阳公主府。
是以自贺晚舟醒后,苏府的访客便未断过,且十有八|九是说媒的。
公主府得到这些消息时,苏卿正给公主喂药。
赵骊娇自宫中出来后足足昏迷了五日才醒,苏卿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在旁边守着,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将药喂完后,苏卿拿帕子给公主擦了擦唇角,温柔道:
“殿下的伤口都在愈合了,太医昨日送来了玉雪膏,说坚持擦半年,这些疤痕就能消失了。”
公主瞥他一眼:“你嫌弃。”
苏卿顿住,瞪圆了双眼:“我没有!”
公主垂眸:“你就是嫌弃!”
这些日子公主被郎君精心照料,不知怎地竟宠出了一份女儿娇气,尤爱与他闹小脾气。
苏卿对此已是习以为常,他放好药碗,将公主搂在怀里,温温柔柔道:“殿下怎样我都喜欢,我只是怕殿下会介意。”
赵骊娇格外享受郎君的千依百顺,这些日子她不论闹什么,人都是乖巧的顺着她,哄着她,再不像往日里与她耍小心机,闹脾气了,就连秦樰每日来看她,他也没跟人甩脸色。
公主躺在郎君的怀里,舒服的眯起眼,受了伤还是有极多好处的。
“殿下是不是困了。”
公主点头:“你哄我睡觉。”
苏卿轻笑,伸手将爬在公主脸上的几屡发丝拢在公主耳际,轻声道:“好。”
郎君轻轻拍着公主的背,小心翼翼错开刚刚愈合的伤口,嘴里哼着家乡的小曲儿。
以前他便是拿这曲儿哄幼妹入睡的。
郎君的声音很好听,似能穿透心灵,温柔而又缠绵。
公主逐渐沉睡。
苏卿怕吵醒她,便就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夜色降临。
赵骊娇醒来时,毫不意外是在郎君怀里,这些日子因用药的缘故,她常常嗜睡,很多时候都是在郎君怀里醒来的。
这让她觉得很是暖心又极有安全感。
有时在夜里醒来,哪怕无灯她竟也不觉得恐慌了。
因为身边有他陪着。
“殿下醒了。”
赵骊娇撑起身子看他:“腿可麻了?”
黑夜里,她看到郎君轻轻点头,很是乖巧的道:“麻了,殿下揉揉。”
郎君撒娇的本事有增无减。
公主勾唇,抬手覆在郎君的双腿轻轻揉捏:“下次不必这么抱着。”
苏卿:“殿下不喜欢?”
赵骊娇抬眸看他,半晌道:“喜欢。”
“但是……”
“殿下喜欢就够了。”苏卿打断赵骊娇的话:“我也喜欢抱着殿下。”
公主动了动唇,没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苏卿的腿确实麻得厉害,公主揉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知觉,可慢慢的他却觉得一阵异样的酥麻自腿部传来。
郎君身子一僵,盯着公主逐渐往上的双手。
“殿……殿下。”
赵骊娇抬头:“怎么了?”
苏卿一边轻轻抽回腿,一边道:“不……不麻了。”
然他的腿才刚动,便被公主死死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