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门(87)

作者:妙玉子

那个沈清端便是头一个。

可县主骗了他,这位沈清端哪里是她的仇人,分明是她放在心上的爱人。借着自己的手想与爱人重逢。

达烈气得牙痒痒,再不顾往日里德阳县主与他的约法三章,走上前去一把将瘦弱不堪的德阳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榻上。

*

别苑一片狼藉。

达烈纾散了心中的欲.望及愤怒,如今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望着怀中泪意涟涟的德阳县主,此刻才生出了几分悔意。

他用南诏语向德阳道了歉。

德阳却不理睬,却破败的木偶娃娃一般阖上了眼,掩去了眸中透骨的伤切。

她似是疲累至极,也无力气再去追问达烈突然暴起的原因。左不过是沈清端使了什么手段罢了。

达烈轻抚着德阳县主滑腻莹润的后背,禁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密了几分,嘴角挂上了餍足的笑意。

他违法了与“母妃”的约法三章,往后便愈发小意温柔地偿还自己的罪孽吧。

德阳县主沉沉睡去,梦里忆起了旧时云南王府尚未覆灭的时候。

她跟在凌序身后驾马狂奔,胸间流溢着自由与安然。

可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样。

先是云南王府覆灭,再是她苦心等了心上人十余年,最后眼睁睁地瞧着他娶了心爱的女子,再将自己送来了南诏和亲。

她也是受过《女德》、《女训》教训的金枝玉叶,却被迫离开故土,嫁给了一个英雄迟暮的王爷和对她虎视眈眈的继子。

多讽刺,多可笑。

她在南诏的三年工夫里,起先是恨沈清端,恨他无情寡义,阴私狠毒。而后是恨明侦帝,她知道即便是没有沈清端的推波助澜,她也一定会嫁来南诏和亲。

用一个侄女便能维固边陲安稳而不用费一兵一卒,这笔稳赚不亏的买卖,明侦帝又怎么会不答应?

再是恨朱珠公主。

最后恨生她养她的大长公主。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估计就离开荆州了。

男主搞事业的戏份我比较想一笔带过,因为女主是贤内助嘛,想重点写她怎么靠自己的智慧帮助男主。

三更没有了。

写不出来了。

明天加油。

第60章 一更

苏荷愫与陈氏等人连夜赶去了廊坊, 直至天蒙蒙亮时借着微弱的曦光觑见了廊坊巍峨的全景。

因它毗邻西北沙汉关,内壤荆州山脉,是以县内格局面貌既裹着粗粝的硬朗之气, 又搀着些汉中的紧凑之感。

苏荷愫却无暇去欣赏廊坊的景色, 满心满眼皆记挂着远在荆州的沈清端。

廊坊知县府已被副官刘青打扫了干净, 他接到苏荷愫等人后,万分尊敬地将这些女眷们领去了知县府,连红袖与康嬷嬷这般的下人也得了他几句尊称。

苏荷愫心内暗暗讶异:这位名为刘青的副官也太客气了些。

只她心间被担忧沈清端一事填满, 也无暇再去猜想旁人的心思。

于嫣容也担心苏景言会遭遇什么不测,怀里抱着熟睡的露哥儿,垂到腰间的手恰好攥住了一方锦帕, 那锦帕被汗水浸湿了大半,已失去了花红柳绿的底色。

赶了一夜的车, 陈氏让苏荷愫等人先去安寝, 有什么话睡一觉起来再说。

苏月雪点头应下,握着苏荷愫的柔荑温声劝慰了几句,而后便领着涵姐儿和非哥儿去了自己的房里。

黄昏之时, 众人才悠悠转醒。刘青买了好些婆子伺候苏荷愫等人, 其间有个生的貌美灵秀的丫鬟,份外殷勤地伺候起了苏荷愫。

苏荷愫正困窘于不知如何打探廊坊内的消息, 见这丫鬟似是机灵的很儿, 便笑问了一句:“你可是廊坊人?”

那丫鬟盈盈一笑,口齿伶俐地回道:“奴婢是土生土长的廊坊人。”

苏荷愫嘴角的笑意愈盛,忙问:“那你可否说些廊坊的旧事,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那丫鬟自然不愿错过这等博主子欢心的好事, 当即便说道:“先头那位知县走后, 廊坊内就没有个主事的人, 全靠百姓们自个儿做些能吃饱饭的营生。如今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将新知县盼来了,大伙儿们都很高兴呢。”

苏荷愫不欲听这般冠冕堂皇的高话,只将手腕上不甚值钱的玉镯子褪下,递给那丫鬟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喜不自胜地接过镯子,当下便回道:“奴婢叫芍药。”

“芍药,我对外头的事不感兴趣。你可否与我说说廊坊内世家大族里的事儿?”

一只玉镯已让芍药喜得不知所以,当即也不隐瞒,将她知晓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与了苏荷愫听。

廊坊内的世家大族并不多,统共只有四户人家,其一是范家,与京城的忠王府有些沾亲带故的姻亲关系,是以便名正言顺列于四大世家之手。

芍药不知范府靠何营生,只知范夫人膝下有三子一女,两子皆战死沙场。嫡幼子娶了胡家的嫡长女,婚后也算和美。

其二则是胡家,廊坊内的当铺与钱庄大多都是胡记铺子,虽没有什么世家底蕴,可却是实打实的富庶。

其三是刘家,便是副官刘青的本家,族人们都还算出息,平日里行事也低调也本分。

说到这四大世家最后的那一家,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芍药却露出几分难堪之色来。

苏荷愫见她卡壳,忙问:“这最后一家呢?怎么不说了?”

芍药瞥了一眼苏荷愫,见她蹙起柳眉似是漾起了几分不快之色,这才笑道:“这最后一家姓凌,夫人应当也听过他们在京里的本家,便是陛下的胞弟云南王府。只是……凌家也改了姓,再不复往日的鼎盛。”

旁听的陈氏与苏月雪二人也惊讶不已,再没想到会在廊坊遇上云南王府的族人。

苏荷愫也讶异得厉害,可她略往深处细想了一番。往素想不明白的事儿顿时迎刃而解。

譬如沈清端为何非要调来廊坊这荒芜之地,又譬如刘青为何会对她们这般恭敬,再譬如为何沈清端非要留在荆州铲除怀有狼子野心的南诏国。

只因这廊坊乃是他掩藏已久的巢穴,也是他完成凌云大志最大的仪仗。

苏荷愫心间掠过好些沟沟壑壑,愣了一息后便遣退了芍药,与陈氏说:“母亲,要劳累你与那三家的掌家太太交际一番,且试探试探她们的心意。”

男子可在朝野间立党结友,女子们虽囿于内宅,却也有自个儿探听消息的方式。

妇人间的交际往来便是个绝佳的法子。

陈氏明白苏荷愫话里的意思,应下后说:“清端既做了廊坊知县,往后少不得与那些世家大族们打交道,总要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才是。”

苏月雪也沉思一刻,颇为赞同地与陈氏说:“我与母亲想到了一处,咱们既是要在廊坊扎根,往后少不得要与那些世家大族们打交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咱们愈发不能露出怯意来。”

知县府已被收拾齐整,办个花宴也不算什么难事,唯一不美是远在荆州的沈清端等人没有半点信传来。

向来持得住的陈氏也免不了抱怨了几声:“这老头子,说好要飞鸽传书与我报信的。”

苏荷愫此刻也将心吞回了肚子里,叹息着说:“清端筹谋了这么久,难道还能在荆州里翻了船?且不管他那里事儿办的如何,我们只管我们的。”

陈氏这才点点头,招呼着苏月雪与于嫣容,一齐打量花宴所需事宜。因廊坊不如京城富庶,菜色也与京城的宴会大不相同,是以陈氏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说:“干脆不上热菜,只上些糕点和果饮子。”

康嬷嬷在旁相帮,闻言说道:“这自是最好,省得有些挑剔的夫人们嘴刁,还说出我们的不是来。”

如今因花宴迫在眉睫,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合适的糕点师傅,陈氏便亲自下厨,做了好些香气四溢的糕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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