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3)
那人声音仿似镰刀割过野草一般,沙沙的粗,他周身气息如同萦绕着看不见的一团黑,令人浑身不舒服。
归心悄悄牵住谢长闲的手,谨慎的观察着形式。可那小子只顾着看外头的热闹,被归心拉住还疑惑地回头看一眼。
里面终于得了消息,谢松夫妇亲自前来接待。
“原是离沧地第一魔使,劳代我向步尊主道谢,来者是客,请——”
那人在谢松夫妇的陪同下行过归心面前,淡淡扫她一眼,后停下脚,归心立马牵紧了谢长闲的手,握着笔的手在桌面上倒是淡定地没有任何反应。
她呼吸都屏住,那人停顿片刻后却道:“把礼记好了,我家尊主说了,过几年他大婚十方宗得全部给他还回去。”
此话一出,众人语塞,唯有归心放下心来松开谢长闲的手,她略微俯首,提笔一一记下。记好之后,那人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略多看归心一眼,声音里带着笑意:“字写得不错。”
归心低眸不言,谢长闲突然将手放到她肩膀上,鼻尖嗤笑。
嫩生生的声音带着鄙夷,“嘁,还没我写的好看,你的眼睛若是知道你是这眼光都恨不能自己瞎了。”
秦纤巧正要拉住他,那人便摆了摆手,这才作罢。
待人都散去,一切恢复正常后,谢长闲才又偷一颗糖丢嘴里,用气声问她,“你认识他吗?”他眼睛滴溜溜看着归心。
归心勾了勾唇,眉眼微弯,“听说过,但不认识。”
“那你刚才那么害怕干嘛?”
归心愣住,随后歪头笑着,语气无辜,“我没有灵根呀,他可是能让宗主出来迎接的人,再说了他还是魔域的,若是不坏好心,我随时可能丧命。”
她倒是没想到这师弟心思竟这么细,一般来讲,应该是认为她想保护他才是,他却能察觉是她在害怕。
这样的想法下一瞬就消散了。
谢长闲说:“那你也不能拉着我啊!要是他真动手我不也被你连累了吗?”
听着他的控诉,归心无奈地笑了,这样的弟弟,若是他还在应当也会觉得很有趣。她揉了揉谢长闲的脑袋,耳边是他不停地小声碎碎念,“我就会点三脚猫功夫你也是看到了的……”
魔域势力三分,琉光宫因为接连出了几位圣女而略微占据主位,离沧地和雪殿不分上下。
此番,仅有离沧地派人前来送礼,其余两方没有任何动静。
好在离沧地第一魔使没待多久便先离去,茶余饭后,众人皆在悄声谈论离沧地尊主此番是何用意。
次日,众人散后,各大宗门的宗主却都纷纷收到第一宗门镜极宫发来的信函,秘密出发前往镜极宫。谢松夫妇离去之前将谢长闲托付给归心,只道过几日便归。
谢长闲却如脱缰的野马,满山门窜,仗着自己有灵根能驭灵气归心追不上到处胡作非为。
归心无奈,也只得跟在后面处理。
“归心师姐!我师父刚刚交给我的灵剑……断了啊哇——”
“师姐!我刚为咱宗门种下的第一波灵草,它们才刚刚发芽,你要为它们做主啊!”
“师姐……”
一时之间,接连几日,宗门里到处都是呵斥师弟,呼喊着师姐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冤枉,一个比一个凄惨。
宗门里那些长老们与谢长闲却不太熟悉,想惩罚又不敢下手,眼看着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宗门刚刚重建,事务繁多,也懒得管,便尽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几日过去,宗主夫妇也还未归来,却又要到那日了,归心准备下山一趟。
“你去哪儿啊?”
这两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影,只能从不同山峰的师弟师妹们口中得知他又干了什么事的谢长闲从她身后出现。
归心掂了掂手中的篮子,“下山买点东西。”
“走路去?”还不到她肩膀的人儿眼神很鄙夷。
归心:“你忘了吗?我不会灵力。”
她话音刚落,身后没声,片刻后,他便御剑飞到她面前,得意洋洋的笑着,“上来,我带你去买,就你这般下山采买,明儿早都还回不来。”
归心看着他在剑上摇摇晃晃的模样,面露犹豫。
“上来啊,宗门里不能御剑,快着些,若是被发现可就遭了。”他着急地拉她一把,归心便顺势上了他的剑。
一瞬间,身旁林影若风从眼角闪过,根本看不清形状,速度极快,耳边呼呼声几乎就是全世界。
“上了我的贼剑,你就得听我的了,回头我爹回来若是问起,这几日的事情可要守口如瓶啊,师姐。”
他还不会建立防护罩,也可能灵力不够分,只能将所有灵力用在御剑上,说的话全被凛冽的风吹了个乱七八糟。
归心怕那风将他吹着,悄悄替他建起一道防护屏障。
谢长闲:“师姐师姐!看到没!谁说我资质普通的?我是天才啊,你瞧我灵力又上涨了!”
一路他都闹腾得很,归心瞧着也觉得开心,比归弦总是皱着眉头心事繁重的样子好多了。
但谢长闲到了安阳城采买也是不跟着归心,到处逛,好几次归心要找不到人的时候,他又从她身后钻出来,盯着她的钱袋子。
“师姐,你饿吗?”他将将问完,又掀开归心盖着竹篮的那层布,里头是寻常人家白事或是特定时候才会采买的纸钱香烛一类。
“师姐,你买给谁的?你家人祭日临近了吗?”
谢长闲震惊的模样让归心心中有些起疑,她带着他往酒楼的方向走,顺便温声问他,“往年你家中没有准备过这些吗?”
谢长闲似乎认真思考了下,摇摇头,不悦皱眉,“我爹娘好生生的,准备这些做什么?师姐你要祭奠谁?”
归心顿住脚步看着谢长闲明亮熟悉的眼眸,她沉默了。
少时,她才轻声道,“祭奠我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又过两日,天上阴阴的下着让人好眠的小雨。
两日来她暗中观察着十方宗众人的神色,他们与寻常无异,更无人会偶尔提起一句归弦。
往年她寻不到便罢,如今她寻到了他的家人,宗门也已经重建,今年她该到他面前去见他的。可如今,十方宗的仙祠里没有他的灵位,枯坐庭前,细雨微朦,人来人往的世界里她竟无从打听他所埋葬的位置。
“我该去哪儿找你……”她望着雨丝出神。
“师姐你要找谁?”
谢长闲的声音打破这平静,他身上衣衫半湿,眼睫毛上挂着雨珠。与归心视线对上后嘿嘿一笑,边自来熟的拿她放在桌上的糖酥边说,“方才出门时不小心踩到了陈师兄的药田,来你这躲一下。”
他尝着糖酥,忽地‘嗯?’一声,些许惊诧,“这糖酥和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好像!”
归心抬眸看他,“是吗?那你可还记得幼时是买的哪家的?”
“买不到的,那是我娘做的,她已经好几年不做这种糖酥了,不过我娘做的不好吃,太甜了。”谢长闲得意又遗憾地舔舔嘴,伸长脖子望望门口的方向,“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一阵骚动。
头顶上那些宗门长老也顾不上宗门规矩一个个直接御剑往山门的方向飞,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墙外传来弟子们赶热闹双脚快速从湿漉漉的草地上踩过的声音。
“有热闹!我去瞧瞧!”
谢长闲见不得这种场面,立时便起身跑入雨中,顾不上已经半湿的衣衫,区区小雨浇不灭少年心头的好奇心,他临走还不忘抓上一把糖酥。
归心无心去凑这热闹,十多年来安静惯了。
她戴着帷帽,挎着篮子撑着伞从山后门离开玉山。
十方宗这次重建选址在凌日涧倒是选得好,离传闻中他去世的山涧仅有不过二里路程,想来夫妻俩也是思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