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115)
有巫韫提前打过招呼,归心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但她出不了南九州,女皇不允许再放外界的人进来,两相为难之下,看守结界那人迫于巫韫的威压,担当起了传话的责任。
“这是外头那人交给姑娘的东西,他还说请姑娘出南九州救人。”
看守结界之人讲一枚灵戒交给归心,同时将话传达给她。
归心打开灵戒,里面只有一样东西,是一卷卷轴,取出来在空中摊开来,那卷轴便不停地向两边展开,长长的,肉眼仿佛看不见边界一般。
银扇忍不住惊呼出声,被巫韫眼神制止。
上面全是人名,以及一些简短的句子。
“我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向归弦道歉——骆恒。”
“欠归心的一句道歉,对不起——叶意。”
“师姐,抱歉……”
归心看着那上面或陌生或熟悉的人名,半晌没有说话,怔愣许久后她朝着卷头的方向走去,甚至看到了云青青的名字。
而写在第一个的赫然便是谢长闲自己的名字。
看守结界之人又进来传话道:“他说这是那位公子在入阵之前最后的要求,请问姑娘是否可以出南九州去救人?”
祝笑很少为谢长闲说话,细细数来,这好似还是头一回。
归心看着那卷轴上的第一个名字与后面无数的名字,突然笑了,双眼被凛冽风雪迷住。
声音添了几分哑意,“我怎么救?我出不去。”
南九州的屏障阻碍着她那微弱的灵力穿过,她没有留在一丝丝传承便没法调动任何的传承与魔气,谢长闲完完全全将她留在了南九州。
除非整个南九州都毁掉。
可她如今哪来的能力毁掉整个南九州,谢长闲或许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彻底断掉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她的路。
“请他替我找我之前用过那种术法的材料,做最后的准备吧,另劳他多加注意外界情况,谢长闲一旦出来立刻带走他。”
归心放弃了,她实在是找不到,那她便负责在他死后将他又复活,可这般下来,又得是数年甚至是十多年,只看那材料何时才能集齐。
这并不是她想的救法。
从一开始她想救的就是谢长闲这个活人,而不是像救归弦那样无力,几次努力后又毫无结果。
归心失望而归。
夜间,她点着灯反复一遍遍看着那卷轴上的名字,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仿佛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很清楚。
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通讯符被激活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谢长闲这几日从未理过她。
后半夜时,归心在院中起了个火堆,将那卷轴一头放在火上,任由火苗将那卷轴烧掉,她一点点往前送,最终将那长长的卷轴悉数烧了个干净,已是快要天亮之时。
总归她也是整宿整宿无法入睡,便站在院中没有进屋。银扇醒来时见她站在院中周身已满是霜雪,连忙取来厚厚的斗篷,替她拂去霜雪,披上斗篷。
“姑娘怎么在这雪中站着?手都冻僵了。”
归心看她一眼没有答话,银扇轻轻叹口气,道,“姑娘若是无事,可随我去玉铺那位老师傅那里取玉坠,我请那位师傅快些修复了,今日便该去看看,应当是修复好了的。”
归心僵硬地点头,“好。”
她声音也是被风雪吹了一整夜般,凉凉的,轻轻的,像雪花一样。
“姑娘等我会儿。”
银扇快速洗漱好,又取来汤婆子放归心手中,拿一柄伞替归心撑着,“走吧姑娘。”
白茫茫天地间,两人撑着伞穿行街道,玉铺还未开门,归心不肯离去,银扇便同她一起在门口等候。
老师傅开门之时,便见两人站在门口,伞上白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两人被请进屋,银扇便直接道了自己的来意,“老师傅,不知那玉坠可修复好了?若是修复得好,我家二皇子还重重有赏。”
老师傅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好了好了,贵人稍等,马上取来。”
老师傅走进柜台后面,取出自己擦得发亮的木盒子来,轻轻打开推送出去,银扇取来递到归心面前。
归心便见那木匣子里那枚小小的玉坠原本碎掉的地方用金线连接,虽是又成了原本的形状,却完全不同了,金色与春山的颜色相冲,显得有些突兀。
归心蹙紧眉头,心中有些懊悔。
老师傅见状连忙道,“姑娘若是不喜欢,我可以重新给姑娘做,只是这玉坠碎得彻底,恢复原样不可能,但分开来重新做对小耳坠倒是与姑娘的发簪相配的。”
归心愣了愣,手摸上头上的发簪,正是归弦做的那枚发簪。她日日戴在头上,已成了习惯,早不知从何时起便没再因此想起别的。
“姑娘看这样可行?”
老师傅又在问,“或者老夫再多赔点材料给姑娘拿这碎玉做个好看的簪头也是可以的,这玉石不易碎的,除非是故意摔碎或它与你缘分尽了,做成簪子戴在头上好好养着,也会如姑娘头上这枚一般莹润好看。”
归心茫然地摇摇头,“耳环便好。”
“好,好,那便多谢姑娘体谅,姑娘三日后来取便好。”老师傅笑着将两人送出铺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这姑娘他是认得的,知晓她与二皇子有些交情,生怕自己招待不好。
归心走在铺满白雪的大街上,有些人家拿着铲子在铲雪,有人拿着扫帚在扫,那几位顽皮的孩子即使是冬日的里寒冷也阻挡不住他们玩闹的心,在雪地里滚堆雪人,欢声笑语一片。
整条街道显得异常美好祥和。
归心不自觉摸上了头上的簪子,润润的却有些凉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
回去后她将簪子取下,坐在火炉前一面想将那簪子恢复成平日温润适手的感觉,一面细细看着那簪子,她已经是许久未有再细看这簪子。
银扇关上门时远远看着她,听她轻声道:“……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原来我一个都救不了。”
她坐在那处仔细看玉簪,披散的一头青丝散落周身,像那跌落凡尘回不去天上的神女,周身萦绕着沉郁的气息,点点莹光绕指,她小心而认真地用灵力滋养玉簪。
万籁俱静之时,那玉簪蓦地碎裂成几段掉落在地,归心手中拿着中间那一段愣在那处。
眼看着玉簪中那一抹灵力消散。
没等她多想,便已经感觉周身那种术法的束缚感消失。
她身上的禁锢解除了。
闻声赶来的银扇惊呼一声,“姑娘,您又毁东西了?”她知道归心在通过毁坏一些东西寻找离开的法子,可一直以来都没有成功。
这玉簪归心每日用着,可见是极其喜爱之物,如今连这玉簪都断去……
她捡起地上的两段,心疼地蹙眉,“我送去老师傅那问问能不能修复试试。”
归心却抬眼拉住她,又将手中那一段也轻轻放到她手中,轻声道,“不用了。”她最后看那玉簪一眼,随后起身大步离去,推开门迎向风雪,一身单薄的衣衫与披散的过腰青丝被吹得缠绵。
她留下一句:“告诉巫韫,多谢这些时日的招待,莫要忘了女皇允我借的灵池,过后我会回来借。”
话未说完,她已御气飞行离去,身影融入苍茫世界寻不见。
留银扇追到院中,捧着三段玉簪徒望。
原来,姑娘一直寻着要毁掉的东西竟是她日日佩戴的玉簪。
归心离开的消息很快便传进皇宫,却一路畅通无人阻拦。
归心刚刚出南九州迎面便撞见一人,浑身是血,步履摇晃,周身灵力几乎要散尽一般。正是她迟迟联系不上的魏衍,他神色焦急,匆忙赶来。
见到归心后只道一句:“玉簪。”随后便只知道在了雪地里。
归心将其带回十方宗。
可如今的十方宗仅有几个看守山门的弟子,其余人全不在灵州。几位留守山门的弟子见归心带着浑身血迹斑斑的魏衍回来皆是愣住,都不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