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112)
步子何轻笑一声,视线挪回谢长闲身上,发问,“你也一定认为我在挑拨离间对吗?”他抬起手发出往前的手势,周身的魔气便如水泄一般倾然涌向谢长闲,铺天盖地之势几乎瞬间便将谢长闲包裹。
“若说魔气是因圣女打下的印记,那我这不太妙的传承魔气便是因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好师姐,她明知你会受魔气影响,却也没有心慈手软。”
说话间,他只是招招手,那些包裹着谢长闲的魔气又瞬间回到魔域,与此同时还带出了不少谢长闲身上原本的魔气。
他又道:“传承高于魔域一切魔气,拥有传承人想要替你清除魔气轻而易举,只看他是否愿意。”
步子何看着谢长闲的眼睛含着几分笑意,“你的师姐不救你,她想你死。”
谢长闲一言未发,神色也未曾有过半分波动。
甚至略带嘲讽地道:“她若能救,也不会有归弦死后这些年。”他的师姐啊,那么爱归弦,别说归弦死后她一再复活他,归弦生前她必然也是用尽了全力的。
只是他的师姐救不了归弦,也同样救不了他。
不只他清楚的知道这点,在场所有修仙界各大宗门掌门也都明白。
身后传来一众弟子匆匆赶来的声音,谢长闲侧头看向他们,淡淡笑着道:“他们会被你利用无非是因心中有愧,却羞于道歉,又知师姐的恨,怕她惧她,恐她当真下杀手,师姐于我却非如此。”
匆匆赶来的众人闻言脸色一变,互相对视着没有讲话,却都出现了几份情绪。
步子何也并未想过说这几句话就能挑拨整个修仙界与归心的关系,他眼神饶有兴味地看着谢长闲,继续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
“归心杀了你们修仙界那么多弟子,你身为修仙界众望所托的天选神仙,不护着你修仙界这群可怜的只能附庸着你生存的蛆虫,却要去维护一个魔域的叛徒,修仙界的仇人。”
谢长闲还未讲话,人群中便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有人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呵斥道:“步子何你闭嘴!谢长闲,我等是看在十方宗的份上才一再容忍你对归心的放纵,这个月来只你十方宗就已经死了十六人,如今羡鹤宫主更是突然逝去,你怎敢说不是归心所为?”
“为何不敢?本就不是她所为。”谢长闲轻笑一声。
“你们因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而一味向他人归因,是否忘记了修行的初心,修为外显,心境是内在,修外不修内,诸位不该在这修仙界,应当在魔域。”
他没有再正面回答那人,而是开口嘲讽起来。
“谢长闲!你对得起大家对你的信任吗?”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你才是修仙界的叛徒!”
“几百条条人命啊!你连归弦都不如……”
听至此时,谢长闲握着剑的手握得越发紧了。刹那间,他放开周身禁制,魔气外涌环绕,魔域魔气也疯狂的奔他而来,与此同时天地间的灵气皆在向他用来,被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他一身修为与魔气都在疯狂上涨。
看得所有人瞬间忘记说话。
在众人各样的眼神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对步子何道:“你确实应当将视线放在师姐身上,她早便做好准备要杀了你。”他语气淡定地陈述着归心的想法,“但现在你大可放心,就像你杀了沉沙与起秋一般放手毁了整个修仙界,她不会阻止你,我也不会。”
扫向众人的眼神冷漠而讽刺。
“谢长闲!”
人群中无数人齐齐怒喊他的名字,谢松也蹙紧了眉头。
谢长闲却恍若未闻一般,收起问心剑,与这天地间涌来的灵气如履平地般拂衣而去,他一身灰色衣衫在天地间细碎的白雪之中,被风吹着衣袍猎猎,背影决绝。
秦纤巧张了张口想叫住他,却最终是无声。
魏衍看着眼前的情形,如其他人一般看着他离开却不曾有半句劝阻。
魔域那边步子何眯起双眸,等候自己身上的魔气也被谢长闲吸纳。
半晌后他才笑了一声,安心地放开周身魔器,周边所有跪伏在地的魔域之人都成了他吸取魔气的来源,浓郁的魔气以他为中心旋转起来,整个场地上一片哀鸣。
而方才叱骂谢长闲的那一大群人种,有几人明显控制不住显出原形,趴在地上无法控制自己的外貌,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魔气被步子何吸收。
只是那魔气速度极快离开,却在交界处慢下来,仿佛又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挡着,穿过那层结界后才又快速起来。
一众修士连忙与那些人拉开距离,各大宗门掌门长老将弟子们护在身后。
那些受影响趴在地上的人很快便不再动弹,有人仰面而死,死状与此前听说的沉沙、起秋,以及其他死去的人一模一样。
众人震惊之余,回首已然看不见谢长闲的身影。
步子何巨大的修为压制压得一些弟子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时候,他们中一部分人信任的神明放弃了他们。
“列阵!”
不敢再多耽搁,几个宗主连忙下令。
修仙界与魔域在边界线处瞬间便对抗起来,天地间灵气与魔气交叉,混成一片,天上乌云滚滚,细碎小雪在片刻间化成漫天大雪。
“步子何的修为……”谢松拧紧眉头。
众人没有讲话,这时却几乎都明白是谁杀了沉沙与起秋,又是谁杀了修仙界与魔域两边的人,一切已经昭然若揭。唯一有可能与步子何对抗的羡鹤刚刚逝去,且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身修为已经全数给了谢长闲,谢长闲却又几乎要被魔气完全吞噬,离开了此处。
这世间便仿佛不再有任何转机。
修仙界与魔域只能一死一生。
夜晚,南九州。
漆黑的房间里归心辗转难眠,今夜无月,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手中的通讯符烫得惊人,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知道的,通讯符那边的人不会是魏衍。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通讯符才渐渐变凉。
可归心仍旧毫无睡意,她将通讯符收起,手摸上床头放着的那玉坠,指尖凝聚灵力,迟迟没有下手。
‘砰砰砰——’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银扇出门高声问了是谁,归心听到了巫韫的声音。
“她睡了吗?”
“回二皇子,姑娘已经睡了许久。”
银扇话落之时,身后的门被打开,归心衣着完整地站在门内,檐下的灯照着她身体却照不到她的脸庞。
巫韫只听到她说:“打起来了?”她声音平静如水,仿佛知道他这么晚来找必然是外界出了变动。
巫韫抿着唇点点头,“但谢长闲没有插手。”
归心蹙眉,反问道:“当真?”
巫韫颌首道是,“如你所说,步子何不知为何杀了沉沙与起秋,修为大涨,整个魔域都成了他的后盾与魔气池,几乎以一人之力与整个修仙界对抗,若是羡鹤没死,修仙界或许还有对抗的机会,可如今这般,怕只是早晚的事。”
归心扶在门框上的手轻轻握住,“他没救他们?”
谢长闲将她困在南九州,铁了心要出去便是要去救他们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巫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归心。
归心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行至院中,摊开手露出手中那枚玉坠,三人同时看向那玉坠,归心语气有些不确定,“会是它吗?”
巫韫与银扇皆不知她是何意,只见归心高高聚起玉坠,却半晌没有松开手。
“早点休息,有什么消息吾会再派人通知你。”
巫韫朝她抬了抬下巴,转身离去。
还未迈出门槛,便听见身后传来玉坠摔地碎裂的声音,他回过头,见归心茫然地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玉坠。
巫韫与银扇对视一眼,银扇连忙将地上的玉坠碎片一片片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