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以为我喜欢他(107)
祝笑笑意凝住,“师姐在南九州,进不去的。”
魏衍没有再讲话,如今的情况便是这般,他试图用通讯符找归心,可那通讯符却在谢长闲身上出现。
他便知,此事无解了。
除却院中众人,院外各山也有很多弟子遥遥望着,等候消息,一个个脸上神色各异,多是说不出的复杂。
天地间灵气动荡,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冲撞,最终都被一股力量引导着归拢到那房间里去。
从天明又到天黑,羡鹤才终于从房间里出来。
他本就是鹤发老人模样,却不知为何众人看着仿佛觉得他在这一天之内老了几百岁,那种精神上的老态如同寻常老人一般。
他环视院中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在秦纤巧二人身上,在他们紧张的眼神中点了头。
“暂时稳住了,后续如何还是未知。”
他前半句话一出,众人立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后半句话出来时,众人那口气仿佛又都堵在了喉咙。
魏衍垂下眼眸。
羡鹤走了,走得慢吞吞如同一个佝偻着背,即将寿尽的老人。
慢慢的众人也都散了,祝笑同魏衍打个眼色后也随着九星楼秦掌门离去。
院中仅剩下谢松二人与魏衍,魏衍眼神淡漠平静,秦纤巧却在众人都走了之后默默流泪,她站在院中,眼神被泪水笼着让人看不清,可她那一脸神态却是毫无生机一般。
当初他们亲手埋下的种子慢慢发芽,长至如今的模样。
“走吧,让他好好休息。”
谢松拦着秦纤巧,秦纤巧却瞬间软了下去,倒在他怀中,张了张唇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一手指着屋子的方向,一手紧紧捏着心口的衣物,看着谢松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魏衍默默上前,“宗主带夫人下去休息吧,我会守着小师弟的。”
谢松沉重地点点头,将秦纤巧带走了。
待两人都走了之后,魏衍才推门进去。
谢长闲刚刚从床上坐起,抬头看向魏衍,随后咧嘴笑了,“魏师兄,那药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给师姐服用我还是不放心,要劳烦你再琢磨一下。”
魏衍看着他的状态没有讲话。
谢长闲将衣裳穿好,道:“我得回一趟南九州,那灵戒得给师姐送回去,她一个人在那边又看不见,什么都不方便,另外还有件事我得跟她说一声,可能要往后再推一推了。”
他说着拿起问心剑便要往外走,魏衍拦住他。
谢长闲疑惑地看来,他道:“你告诉她,她会救你的。”如果有解药,那一定在归心自己手中。
谢长闲笑起来,“若真有她自己怎不用?”
他绕开魏衍,挥了挥手,“不耽搁时辰了,我去去还得再回,魔域那边有什么情况你便用那通讯符告知我,给师兄添麻烦了,多谢。”
于是乎,众人便看见那位方才还在房中生死未卜的人,转眼间便又御气离开了十方宗。
谢松发现后去追却发觉自己根本追不上谢长闲。
只能眼看着他离开。
南九州。
清晨,归心醒来时眼中有了些细微的光,有些模糊,却又渐渐清晰起来。
她看到银扇推门进来,那是个长着张娃娃脸十分乖巧的小姑娘,穿着青绿色的衣衫。
习惯了黑暗与虚无,忽然间看到颜色与光亮她有些不习惯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缓缓的看的更加清晰了。
银扇不知归心眼睛已经能看到,照例照顾归心梳洗后,依照归心的意思将她扶到院中坐下。
她笑着同归心说:“二皇子今日生辰,请姑娘过去,没让我提前告知姑娘,说是免得姑娘麻烦去准备东西,直接过去便是。”
说罢她便去开大门,去将门外的地界清扫干净。
归心再不想出门,如今也该出门了。
她下意识想着从灵戒中选样东西送便是,却在摸到空荡荡的指尖时愣住,她的灵戒被谢长闲带走了,还未归还。
“银扇,我们早些出门去……”
大门的方向传来声音,归心以为是银扇,便想着同她交待一会儿早些出门也好去挑点礼物,总不能真的空着手去。
却见一抹刺眼的白闯入眼帘。
视线上移,她看到了那张略显苍白与疲惫的脸,他好似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赶来,衣衫与发髻都有些凌乱,脸上看向她时染上了笑意。
他没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她。
归心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银扇听到声音从外面回来,“姑娘,你方才说什么?我看旁边落叶多便走得过去了些……”
她话突然断了。
归心看到谢长闲让她噤声。
银扇抿着唇,看看归心有看看谢长闲,最终还是假装没有看到谢长闲地走到归心身侧问她方才说了什么。
归心声音淡淡的:“我说,院门口的落叶扫干净些,不要留下脏东西,晚些时候我们早点出门去买点东西。”
银扇眼神下意识看向谢长闲,谢长闲看着归心自然地收回了视线,那视线移开之前在他身上,好似有些嫌弃。
这一刻,他觉得师姐仿佛能看得见他。
银扇看看两人,道了声好便又出门去了,顺带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归心抬起头,今日天好,有些暖烘烘的太阳,初来南九州时高大茂密的树木植被都染上了颜色,枝杈上还留着的叶子不多,却是尽都黄掉了的,挡不住什么光,便显得比夏日还要光亮一些。
她不去同谢长闲说话,谢长闲便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
看着她一身落寞地坐在院中的模样,哑着声开口唤她:“迢迢。”
片刻后,归心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
那一眼的淡漠让谢长闲心头一惊,却见归心立马又含上笑意,仿佛刚才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她轻眨着眼,“出来了?”
谢长闲‘嗯’了一声。
归心挑起眉头,“你身上魔气怎比入长泽池之前还要重?”
她说着时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这不是比之前还要重,而是她几乎已经在谢长闲身上看不到灵气的影子了,他整个人便如同一个真正的魔域之人一般,周身都是魔气,即便刻意压制也瞒不住。
“是吗?”他笑了声,问道,“方才你说要出去买什么?”
归心思索片刻,“不必买了,巫韫生辰,我本想从灵戒中取样送过去,但灵戒在你那才只能去买,如今你回来了就不必买了。”
闻言,谢长闲便将那灵戒取出重新替她戴上。
他道:“解药还在找,这里面放了一些丹药,可以短暂地压制传承,每五日一颗,能避免眼睛被彻底伤毁。”
归心抬起眼眸看向他,谢长闲低垂着的眼睛接收到视线望去,他觉得师姐这双眼睛不似之前那般空洞,反倒有神。
归心慢慢问他:“又要走了?”
她看见谢长闲有些紧张地抿着唇,眼神慌张躲闪得不敢看她,嘴唇嗫嚅半晌,好似在组织语言。
好半会儿才听他说:“等身上魔气清了我就回来,那长泽池是有效果的。”
他用着不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撒着谎,眉宇间的疲惫与虚弱在近距离下尽显。
“还有样东西过阵子会送来,魏衍会用通讯符告诉你,到时你让银扇去取就好。”
归心看着他没有讲话,他好似还有许多话要说,却最终都只是张了张口没出声。太阳被云轻轻遮住,微风乍起,原本干净的院子又落了几片零散的叶子。
谢长闲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轻轻将归心抱住,鼻尖萦绕着一阵清香。
“抱歉,成亲的事情可能还要再往后推一推。”
他声音近在耳畔,归心看见墙头上那藤蔓最后一片半黄不绿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晃,似是点头又似摇头。
归心未曾多言,只道了一个好字。
她能感觉到谢长闲身上的修为已非往日可比,她也知晓魔域的人最后会死,可她也清楚谢长闲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