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府痴妾(52)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汤幼宁眨了眨大眼睛,小声道:“你偷看哦。”
“什么偷看,这叫撞破!”乐萝磨着后牙槽,没敢大声嚷嚷,“我爹也就罢了,那不是你家王爷?”
在这种地方孤男寡女?!
亭台那边,虞素音带着哭腔,道:“我扭了脚,你都要视而不见么?”
薄时衍不语,眼神微眯,落在前方那座假山上。
他刚一动步伐,就被虞素音揪住了袍角。
“应煊……”她呼喊他的表字,泪垂于睫:“我、我尚且是完璧之身……”
郡王爷是个老太监,压根就没碰她。
外界不少人说衍裕郡王傻,这不明显被虞素音当做了跳板?
不,他才不傻。借此遮掩自己无能罢了。
薄时衍一撩衣袍,挥开了她,睇下一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逾越了。”
曾几何时,虞家的闺女说出这么一番话?
“感觉意外么?”虞素音自嘲一笑,低声道:“你如何能知,苦箬庵是什么地方?”
里面挣扎着的,全是被束缚住的女人。
她看见她们,不折手段要往外爬。
真正的出家人,心中自有净土,又岂会被关押在那里?
虞素音笑着笑着又哭了,“应煊,我至今还记得九年前,你我定亲宴上,一杯薄酒就能叫你红了耳根……许多事情,我依然记得清晰呜呜……”
甚至是梦回去。
她泪流满面,企图勾起男人的一丝怜惜。
然而薄时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一片冷然,直叫虞素音如坠冰窟。
他说:“既然你不想做郡王府的侧妃,本王可以成全你。”
成全?他的成全,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虞素音是有些怕他的,杀伐果决的摄政王,他不在意的人,皆是蝼蚁。
她正要问一句为何如此绝情,假山后面的乐萝听不下去了,叉着腰跳出来: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可真敢啊,小娘?”
侧妃上了身份牌碟,当得起一句小娘了,不过乐萝绝不会这么叫,这会儿也是故意讥讽。
这般踩着衍裕郡王府脱离了庵庙,还要挂着有夫之妇的名头另攀高枝,当她家是死的么?!
小县主从来都不是隐忍的脾气,有什么必须当场发作。
冲上去就要教训虞素音。
汤幼宁也从假山后边出来了,快步来到薄时衍跟前。
娇小的小娘子与他面对面站着,踮起脚尖,努力伸高了双臂,去捂住他的耳朵。
她皱眉道:“虞娘子知道你酒量不好,还知道你红耳朵,不许看。”
薄时衍早就听见了假山后面那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此时放任她颇为费劲的捂耳朵之举,一手握住她的侧腰,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汤幼宁乌溜溜的黑眸与他四目相对,“这不是秘密嘛?”
他敛眉轻笑一声:“不算。”
他只是没有把酒量浅这件事宣扬出去,并未把它当做什么不可示人的弱点。
虞素音看到假山后面出来一群人,整个人愣住了,脸上泪痕未干,夜风一吹,很是狼狈。
乐萝还要冲上去教训她,被身后几个丫鬟给拦住了。
倒不是县主打不得,而是这御花园之中,闹起来平白给人看笑话,自己也掉份!
薄时衍懒得理会旁人家事,把汤幼宁带离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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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跟他回了仪凌殿稍作休整。
湘巧与十澜,一个打水给她擦手,一个沏茶给她润喉,湘宜则检查了下她的妆容。
薄时衍也从里间换了件外袍出来,方才或有沾染酒气脂粉香,他不喜。
汤幼宁揪着小眉毛,还在想虞素音,问道:“虞娘子为何每次看到你就哭?她还想做王府的主母么?”
她知道她没做成,不希望她又回来。
“她不会成为主母。”薄时衍对此人的下场并不感兴趣。
今日过后,郡王府大概率不会让她出来了。
全是自己选择的路,怨天尤人,没有人会同情她。
“那就好,”汤幼宁松了口气,嘀咕道:“希望王府没有主母。”
这样她就不用过回汤家那种‘与嫡母相处’的日子了。
汤幼宁话一出口,全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妥。
湘巧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王爷,娘子不懂其中细则,并非有什么妄念……”
薄时衍扭头看来,道:“不懂就教给她,免得往后在外胡言被捉住话柄。”
他放下话,迈步出去了。
汤幼宁后知后觉,一脸无辜的看着湘巧湘宜,“我说错话了?”
王爷出去了,两个丫鬟连忙一左一右劝诫她,“娘子这种话万万说不得!”
一个妾室,说不希望有主母,这话传出去了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懂规矩,痴心妄想;
往大了说,那是居心不良,大逆不道!
时人正妻嫡子才可继承家业,不让主家娶妻,让他断绝传承,如何能容于悠悠众口?
诚然,妾室肯定不希望上头有个主母压着自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谁都不会说出口,心里更不该这样想,否则就该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湘巧看着眼前这纯如白纸的小娘子,有些话不忍心说,却必须直白一点。
免得她傻乎乎的,王妃入门后太过伤心,失了规矩。
“王爷必然要娶妻的,王妃进府后,势必会打理整个后院……”湘巧握住汤幼宁软乎乎的小手,轻声道:
“王妃不仅管着娘子的月例饮食,还可能要立规矩……届时,娘子作何感想?”
汤幼宁眉头微蹙,她马上想起了彭氏。
“姨娘都是这样的,自然没有自己当家做主舒服……”姨娘哪里敢自称为‘主’呢?湘巧苦口婆心:“大家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
否则便是大不敬。
汤幼宁明白了,她的处境,跟汤家是一样的。
换一个主母管着罢了。
她点头道:“我不会再说了。”
小时候奶娘就有教过,人生在世,许多事情不能坦然说出口。
那时候她若是找爹爹,是让爹爹为难,家宅不宁。
庶女,妾室,本就不能与正室争夺任何,世道如此。
只是……汤幼宁抬手按了按胸口,“湘巧,我感觉有点难过。”
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没有人拘束,可以出去玩。
以后要把这一切都收回去么?
她舍不得。
人果然是贪心的。
十澜听不下去了,“别说了别说了。”
湘宜也一脸不忍落,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
人要往前看,往好的方向想,日子才会有盼头。
若是越活越回去,还怎么支撑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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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时,马车上。
薄时衍瞥向她,安安静静的汤幼宁,嫩生生的小脸蛋,写满了思虑。
“要去逛花灯么?”他一手掀起竹帘,出声问道。
汤幼宁闻言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张了张小嘴,拒绝道:“不去了。”
“你的丫鬟说什么了,莫不是又要与本王闹脾气?”薄时衍放下竹帘,嗓音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生气,”汤幼宁回道:“我以后不会乱说话的。”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容易犯错。
薄时衍黑沉沉的目光望了她小半晌,似乎在估量她会不会说谎瞒骗自己。
很显然,汤幼宁不会。
他淡淡撤回视线:“随你,若想要本王承诺任何,绝无可能。”
他暂时没有娶妻的想法,但不会以此去跟谁保证。
什么承诺?
汤幼宁不明白他具体的意思,也没再问。
靠在马车的窗子上,一路无话,晃悠着回到摄政王府。
返回雪鸬园,她找了秦婆子。
“奶娘,我有一件事一直想,想不明白。”
汤幼宁对秦婆子的依赖是从小养成的,有事就找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