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独爱我+番外(64)

作者:三月蜜糖

只可惜,怒火烧毁了他的理智,竟让他稀里糊涂着了赵荣华的道,明面上是他有骨气的摔门而去,实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一夜憋闷,委实气堵。

水早就凉了,身子还是热的,糟心!

明儿一早你去给她娘看看,开个方子帮她老人家调理调理,别砸了你神医的招牌。”

他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就一头没入冷水之中。

第49章

若说天底下宓乌最佩服谁,那必是容祀无疑。

他能不要脸到前脚说完狠话,后脚就腆着脸给人送温暖。

这事他自己不干,逼他一个无辜老人大清早在人门口守着,月亮还没落去光晖,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街上除了起早贪黑的小贩,便只有他缩着脖子干站着。

容祀倒好,睁着眼睛熬了一宿,天明前将他撵出来,自己一头睡得正香。

宓乌把手揣进袖子里,耳朵趴到门上听了半晌,院中静悄悄的,看起来还得等上半个时辰。

作孽,养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

他去喝了碗馄饨,又就着油饼咕噜了一碗羊杂汤,身子暖和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再去小院的时候,赵荣华已经起来,正在小厨房收拾,烧的黢黑的瓢盆被她整整齐齐敛到屋檐下面,锅上煮了粥,淡淡的米香飘到门口,宓乌打了个饱隔。

赵荣华扭头,看见是他,便直起身子,对他福了福礼。

宓先生,要吃粥吗?”

她从案上取来瓷碗,虽有倦色,面上却是比在宫里轻快许多。

宓乌摆了摆手,朝屋内使了个眼色,问,“你母亲醒了吗?我去瞧瞧,兴许歪打正着就能治得好。”

赵荣华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把瓷碗放下,引着宓乌往堂中走。

宋文瑶醒得早,起来后自己梳好了发髻,也没吵着赵荣华,就坐在屋内唯一的圆凳上,盯着睡着的赵荣华看了半晌。

甫一睁眼,赵荣华吓了一跳,不管是谁,被人老这么盯着看,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宓乌问了宋文瑶许多话,宋文瑶几乎都没有反应,只有听见“孩子”的时候,她微微抬了下头,目光落在站着的赵荣华身上。

赵荣华的心接着就软了,她背过身去,偷偷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宓乌搭完脉,脸色便变得肃穆起来。

你娘余毒未清,日积月累伤了根骨,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只是这疯症,治起来有些棘手。”

您能有几成把握?”赵荣华到底怀了希望,宓乌已是除师父外,她知道的最厉害的大夫,此人行事跳脱,粗中有细,然医术诡谲,风格与师父却是有几分相像。

不好说,得看命。”

宓乌从不轻易允诺,尤其是这种心里没底,还非得上手治的,治好治不好都是命数了。

那您还是别治了。”

赵荣华眼神一暗,难掩心中失落。

宓乌眉毛一倒,追着她到了小厨房,似不相信所听之言,“你方才说什么?”

赵荣华盛出来粥,如实答他,“您说要看命,我真的不敢让您对母亲动手,我给师父写了信,若他能赶回来,用药也不会跟您开的冲突,若他赶不回来…”

那你就勉为其难用我?”

宓乌可以忍受别人侮辱他,却不能忍受别人侮辱他的医术,再者,天底下比他更好的大夫,还真没几个。

赵荣华没再答他,去照顾了母亲吃饭,又将米粥送到主屋,葛嬷嬷坐在床头,房中的炭火已经熄了。

她有许多事情要忙,光是三人的开销,凭着她眼下的存银,只能维持月余。

宓乌走后,她就去了西市,找到与葛嬷嬷相熟的摊贩,同他讲好价钱,又花去一半银钱,买了绢帛和丝线,这才赶忙往回走。

她还没进门,就听到院中传来清朗的说话声。

宋吟搬来一摞书籍,就摆在院中的小几上,他没坐藤椅,从檐下拖来杌子坐在宋文瑶旁边,他一面翻看书籍,一面冲着宋文瑶问,“姑母,你还记得这幅图吗,父亲说你为了画这幅插页,去了凉州,在那呆了三个月,回来人就又黑又瘦,可这幅画一问世,得了多少文人画师的追捧。

你看看,是不是用的西域铁线描法?”

他兴奋的指着那副画,赵荣华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双目望着画卷,似果真沉浸其中,竟随着宋吟的讲解,面上呈现出微妙的变化,这是她说了多少话,都没见过的反应。

姑母,还有这一幅仕女图,虽说是临摹,可线条生动,设色绚丽,我觉得比原作有过之而无不如。”

宋文瑶低着头,袖中的手指伸出来,抚上画中仕女的发髻,又扭过头,茫然的看着宋吟,宋吟连忙往前拖了拖杌子,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说道,“宋-吟,我爹是宋文清,是你哥哥,姑母,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宋文瑶盯着他,然后又低下头,手指摩挲着画卷,不再有别的反应。

赵荣华抱着买来的东西,走到他俩跟前,叫了声“三哥哥”,又蹲下身去,唤了声“娘”。

宋文瑶没有应声,眼睛一直落在画卷上。

晌午宋吟留了下来,将小厨房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又将院子里的大缸灌满了水,等忙活完,赵荣华也做好了饭菜,连同箸筷摆好后,她去屋里给葛嬷嬷送了一份小菜。

从宋吟的嘴里,赵荣华知道母亲自小钻研学画,加之她勤奋肯学,后来拜入周昉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女弟子。

周昉便是名动京城的画师,曾多次入宫给圣人及后宫贵人作画,因画风极具表现力,深受追捧。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李氏嘴里被贬的一无是处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的风流女子,这般人物,在整个赵家,人人可以唾骂,人人可以羞辱。

李氏是扭曲到何种地步,才会编排出此等恶语恶言侮辱母亲十几年。

饭后,宋文瑶坐在那堆书籍前,安静的翻阅,虽不搭理他们,却已是极其难得的变化。

宋吟要回国子监,待了没几个时辰,就匆匆离开了。

这事落到容祀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仿佛宋吟在那不是待了几个时辰,而是待了一整宿那么长。

他吩咐了国子监,让祭酒给宋吟单独加了课,确保他每日需得披星戴月的上课后,才略微放下心来。

不就是几本书?他的含光阁藏书颇多,孤本珍籍,名家真迹能是宋吟可比的?

笑话。

容祀虽不舍得,还是精挑细选,找了压箱底的三本孤本,亲自包卷好后,交代胥临速速送去赵荣华手边。

这三本,都是他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名卷,价值连城不说,与他而言,那是心尖上的宝贝。

呵,他不信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赵荣华看见那三本书的时候,且不说没有容祀想象中的高兴,还颇为嫌弃的拎着书,将他们按进床头唯一的小柜中。

看着他们,就像看到容祀的脸,怎么可能舒服。

得到胥临的禀报,知她把书仔细珍藏起来放在床头,容祀颇为满意,又日夜不歇,去找了几本拳头厚的古籍,趁着宵禁前,催促着胥临往那送。

赵荣华收到书的时候,脸都绿了。

容祀就是故意折磨她,羞辱她,讥讽她学识浅薄,字迹丑陋。

她心平气和的接过古籍,对着胥临道过谢后,转头将他们连同那三本一起锁进柜中。

母亲看书时候,灯花爆开。

赵荣华穿针的手一停,连忙放下花绷子,用花剪绞去一截灯芯。

火苗往上窜了窜,宋文瑶的脸被灯火映得黄晕晕的,她仿若未闻,低着头,默默翻了页,静谧的房间里,两人各自忙着手头的事。

赵荣华绣好绢帕的时候,一抬头,宋文瑶已经趴在书上睡了。

宋吟带的那几本书,被她以极快的速度“啃噬”完毕。

从西市换了银子,赵荣华便去往书坊,买了笔墨纸砚,又去菜市选了两尾鲫鱼,一些青菜,没敢再做耽误,就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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