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63)
盛姝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将他抱在怀里,带着回了熙和院。
她将赵煦放到坐床里,对乳母道:“奶娘可否说说百日宴都有哪些规矩,我也好做些准备。”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乳母发现她虽然看着不爱说话,实则很好相处,对小公子也总是凡事亲力亲为,便将知道那些规矩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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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瑾回来时见盛姝正在准备抓周用的物品,书册、算盘、荷包、胭脂、笔墨……全都系上了红绸子,摆了一满桌。
他从袖里拿出一块铁疙瘩,放到桌子上:“将这个也放进去。”
盛姝这才抬起头,只见是一块兵符,手掌大小,猛虎形状,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还不待她说什么,萧霁瑾就伸手拿走了放在桌上的荷包:“这个换给我如何?”
那荷包是红色的,上面绣的是赵煦最爱盯着看的小鸭子图案。
盛姝道:“那是给小孩子拿来玩的。”
萧霁瑾不满道:“那小崽子从头到脚穿的都是你亲手做的,我的那件冬衣到今日还躺在柜子里,更别提荷包香囊这些东西,便是给小孩玩的我也要了。”
他说着将荷包放进怀里。
盛姝看着他胸前被撑得鼓起一块,那幼稚的荷包还露出个角来,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萧霁瑾一时看愣了:“你终于舍得对我笑了。”
盛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又低下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你都多久没对我笑了,”萧霁瑾道,“我知道你怨我将你囚在身边,可我只能这样做,你才不会离开我。”
盛姝没说什么,只是道:“这兵符还是收起来吧,到时场面混乱,若是丢了就麻烦了。”
萧霁瑾道:“无妨,你知道我是何意思。”
盛姝指尖微顿,她只知道如今赵统养在瑞王府,由瑞王亲自照料。
萧霁瑾道:“我说过,若是个男儿,我便亲自教导,让他承袭我的一切。”
盛姝将一柄玉如意放到桌子上:“我只盼着他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萧霁瑾改口道:“那就让煦儿自己选,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就是。”
说完,他的眼神就变得暧/昧起来。
盛姝觉察到不对,立刻道:“我昨夜很累,今晚想好好休息。”
萧霁瑾端起她面前的茶盏,将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明早再休息也一样,我会吩咐下去,不让她们吵到你。”
盛姝唯恐被他直接按到床上,连忙道:“浣青,传膳吧。”
至少要吃过晚饭才行。
萧霁瑾看她被吓成这样,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决定日后还是克制些,不然姝儿谈之色变可怎么办?
第47章 设计
◎难得迎合他。◎
百日宴那日天高气爽, 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府里来了不少女眷,盛姝早已不认得当下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只是让浣青和乳母将煦儿抱出去走了个过场。
萧霁瑾虽身居高位, 但除了婚宴根本没办过宴会,即便长子出生时, 也不过由着梁语心请了几个亲近之人而已。
这次难得热闹一次,梁语心早早换上那身蓝色织锦裙, 又将一头乌发高高挽起,上面缀着珍藏多年的金钗,把世子妃的派头做足了。
盛姝不想出这个风头,她可巴不得听别人的阿谀奉承。最重要的是, 今日瑞王妃也会带着统儿过来, 那个母亲不牵挂自己的孩子呢?
正在水榭上与人相谈甚欢时,外面忽然传来通传声:“瑞王妃到——!”
梁语心脸上的笑意几乎要遮掩不住,众目睽睽之下, 她极力克制住才没有跑起来。
她到水榭下去迎,只见瑞王妃正牵着赵统走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赵统脸上,一刻也不舍得收回来。
虽说从前她因为统儿不能帮她笼络萧霁瑾而恨铁不成钢过,可这好歹是她的亲生孩子, 又一连数月未见,她恨不得将统儿直接抱进怀里嘘寒问暖。
可碍于瑞王妃还在,她只能先上前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瑞王妃低头对赵统道, “统儿, 还不拜见母亲。”
赵统这才上前, 恭恭敬敬行礼:“给母亲问安。”
梁语心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连忙上前,蹲下/身想要去摸他的脸。
然而赵统却后退一步,直接躲了过去。
梁语心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赵统道:“统儿,快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赵统却只是一板一眼道:“劳母亲挂心,儿子过得很好,母亲不必惦念。”
梁语心面如死灰,原本欢呼雀跃着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看向瑞王妃,很想质问瑞王妃对她的统儿做了什么,却又碍于身份权势,什么都不敢问。
瑞王妃有些厌倦地道:“行了,还不快起来,多少人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梁语心只好若无其事地起身,再回头面对那些女眷时已经恢复了满脸笑意。
她安排着所有人入座,却再没心思与人交谈,只是一次又一次看向坐在瑞王妃身旁的赵统,说不出的心酸。
瑞王妃道:“我那孙儿呢?还不快抱出来让我瞧瞧。”
乳母只好将小公子抱了过去,由着众人去看。
瑞王妃将那孩子好生夸了一番,又拿出玉项圈,亲自给赵煦戴上。
赵统身为兄长,也准备了一把金锁,有模有样地送给这位庶弟。
梁语心看着统儿进退有度的样子很是欣慰,可心里就是难受得紧。
让所有人都见过之后,乳母便以小公子饿了为由,将赵煦抱回了熙和院。
彼时盛姝正在为煦儿整理衣物,见到乳母回来后将煦儿抱进了怀里。
浣青将今日的事全都说了,盛姝听完只是将那玉项圈和金锁拿下,道:“放进库房吧,除了主君亲自置办的东西,其他的都别给小公子用。”
小心一些倒也正常,浣青将那些东西拿去放了起来,还专门与小公子的用品隔开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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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开始前,梁语心好不容易才得一点空当,她先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去了一趟熙和院。
盛姝自然是亲自出来见她的。
梁语心借着遮掩,将一只拇指大小的瓶子给她:“里面是迷药,晚上将萧霁瑾迷倒,去清风轩见我,你便自由了。”
盛姝接过瓶子:“我又焉知这不是毒药。”
梁语心道:“我还没傻到会害自己的夫君,自然我也不会冤枉你,因为萧霁瑾根本不会信我。”
盛姝这才打消了疑虑,冷声道:“东西既已送到,世子妃还是回去吧。”
梁语心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又做出隐忍的表情,然后离开了。
堇兰苑外有一道抄手游廊,梁语心本想回去换身衣裳,谁知恰好看到赵统正和婳婳娢娢站在廊下。
他牵着两个妹妹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去抱两个妹妹。
梁语心看着他们,泪水当即止不住往下流,她上前一把将几个孩子抱住:“统儿,我就知道你没忘记娘亲……”
然而赵统却只是往后退去:“母亲安好,我只是来看望两位妹妹,现在该回去找祖母了。”
梁语心抓住他:“统儿,你和娘亲说实话,是不是祖母要你这样说的?是不是祖母骗你说娘亲不要你了?”
“难道不是吗?”赵统凌冽的眸子盯着她,“母亲心中只有荣华富贵,儿子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不,不是。”梁语心想诉说她的无奈,可赵统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梁语心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跌坐在地上,抱着两个女儿低声哭泣起来。
晚宴上,梁语心另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裙出场,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粉味,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发红的眼圈。
那些贵女惯会见风使舵,愈发明白她在府里的地位,便都上赶着去巴结盛姝,却都被挡在了熙和院外。
眼见萧霁瑾权势滔天,随时可能被过继为储君,她们被挡在门外也不敢说半句不是,只是托侍女将礼物都送了进去,这才兴致缺缺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