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117)
出发前,她放了巧秀的假,把小安和大黄暂时交托给李红杏照顾,想了想,还是把春雨带上了,想着万一到了地方人不好接近,可以让春雨去传个信。
因着不会骑马,为了赶路也不好坐马车,何春桃想了想,赁了头小毛驴骑着上路了。
马她不会骑,驴她还是会骑的。
离开时,一行人没有声张,也没有通知韩峻,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到了鞑靼,在草原上奔驰了数日,突遇大雾,临时赁来的小毛驴也不听使唤,死活不肯往前走,一行人只好停下来原地休息了半日。
待到浓雾渐渐散开,几人正要再次启程时,却见远处一人一马穿过白雾朝他们驰骋而来。
担心来者不善,几人对视一眼,俱都警惕起来。
待到来人渐近,何春桃才认出来,这人身影有些眼熟,不是谢霁庭,还能是谁?
见谢霁庭骑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来。
何春桃眼眶微湿,亦朝他走了过去。
谢霁庭看到她眼中泪光,忙快走两步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欲要揽她入怀。
谁知她非但没有投入他的怀抱,反而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紧接其后的是她的一通斥骂:“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攀你的公主高枝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你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把我们都抛下了,你知不知道馨如她们有多担心?你走了,谁教小安读书,谁来喂养春雨,谁来给我跑堂……”
谢霁庭懵了下,正欲解释,忽地,骂声骤停,有香软入怀,亦有湿意浸入袍领。
她趴在他怀里,呜呜哭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我做梦都梦到你被那个永嘉公主折磨欺负,呜呜呜……”
他低头,看着她有些杂乱的头顶,抬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将她发间的草叶一点点摘了出去,温声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莫哭了!”
何春桃才不管,抓着他的衣领子哭了个够,又把眼泪都在他胸口蹭干净了,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一转头,见姚立群三人都默默地蹲远了些,还算识趣,便拉着谢霁庭坐下,细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永嘉公主去和亲?”
其实当日那个齐统领威胁谢霁庭时,他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应付,也多少能想法子拖延两日,但他偏偏没有,反而干脆地离开了。
所以她一直怀疑他是另有打算,可这么多天他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才决定,和飞隼他们一起来救他。
谢霁庭一听就知道她猜到了他是另有打算。
的确,他此次痛快地答应随永嘉公主去鞑靼,一是因为鞑靼突然派使团来大夏求娶公主,意图不明,他想混进鞑靼的迎亲队伍探探虚实。
二是因为他想从永嘉公主口中套话,看看四公主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他有预感,这件事或许与谋逆案有关。
三则是因为,他想试试看,如果他离开几日,她会是何反应。
如今看来,这三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鞑靼确实不止是想要和亲那么简单,四公主也不止在谋逆案中动了手脚,而春桃,似是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后两个目的不好与她言说,谢霁庭便只说了第一条,说完还补了一句:“我和韩峻商量过,没有比这更好的混入鞑靼迎亲队伍的机会了。”
何春桃没想到谢霁庭竟是为了这个才去的,既然涉及国家安危,她自然不好责怪他。
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还是免不了发了脾气:“所以你跟韩峻合起伙来骗我一个?”
她就说怎么上次找韩峻帮忙,韩峻毫不犹豫地推拒了不说,还没待一会儿就匆匆走了,定是怕说多了露馅!
“因是临时决定的,这才没来得及跟你说。韩峻应该也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多说。”谢霁庭解释。
何春桃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永嘉公主应该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吧。”
谢霁庭闻言沉默了下,前些天他经常和永嘉公主在马车上对弈,除了套话,也在想该用什么法子脱身。
他可以花言巧语哄骗她,也可以装惨博她同情,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与她对弈交谈,展现出和从前一样的翩翩风姿和清正之气。
他不再自称草民,而是做回了从前那个矜贵清雅的英国公世子。
他能够看到,她眼中渐渐重聚起对他的倾慕和欣赏。
接下来,他在言谈中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尚存为国为民之心,远大高尚之志。
于是,她终究不忍心毁了他,给了他一匹马,放了他离开。
他到底还是利用了她对他的倾慕之心。
谢霁庭不愿春桃知道自己的卑劣之处,只道:“永嘉公主心善,我向她求了几回情,她便放了我回来。”
何春桃有些怀疑,便问:“既然求情这么管用,你为什么不早点求情,也好早些回来?”
谢霁庭闻言面露几分尴尬:“其实,永嘉公主十日前就放了我回来。”
“什么?那你这些天都干啥去了?”何春桃惊讶道。
“我、我迷路了。”谢霁庭尴尬地笑了笑,说:“今日是远远地看见春雨在空中盘旋,顺着春雨的方向才找到你们的。”
何春桃:“……”
这么大个人了,咋连去时的路都记不住?
幸亏她来之前带上了春雨,不然怕是找到鞑靼王城去,怕也找不到他了。
何春桃沉默了下,看了眼姚立群他们,见他们离得远应该听不清,便凑到谢霁庭跟前,小声问了句:“那个,你、你现在还是清白之身不?”
谢霁庭瞳孔微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他很怀疑,她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问他这句话,让他莫名有种自己是个被山贼抢去的黄花大闺女的感觉,好不容易逃回家,却被怀疑失了清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压抑着嗓音问。
“那个,你别多想,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就算你被那个啥了,也别太郁闷了,更别去投河自尽什么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你的!”何春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谢霁庭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谢她不嫌弃他,还是感慨她太会胡思乱想了。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蹲在不远处的姚立群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姚立群这一笑,何春桃和谢霁庭便瞬间明白了,他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两人当即向他投去威胁的杀人目光。
姚立群连忙把嘴抿成一条直线,示意自己不会说出去。
这时,春雨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世子不清白啦!”
飞隼和焦屠户一时呆若木鸡,姚立群则连忙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不能怪我!”
谢霁庭一时脸如锅底,他突然也想给春雨拔拔毛,再当着春雨的面吃上一顿全鸡宴!
何春桃看到他的脸色,默默地退远了些,生怕他发起火来把她也给灭了口。事情虽因她而起,但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都是春雨的错!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回程时, 谢霁庭本想让春桃和他共乘一骑,却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何春桃之所以拒绝,自然是因为,她舍不得丢下自己花钱赁来的这头小毛驴了, 丢了回去得双倍赔钱呢。
至于谢霁庭骑的那匹起名叫秋风的马, 一看就是匹好马, 她就更舍不得丢弃了。值不少银子呢!
于是, 两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个骑着矮瘦小毛驴, 带着春雨,和姚立群三人一起往回赶。
路上, 谢霁庭好几次都试图靠近春桃, 和她并肩同行。
可每次刚一靠近, 她身下的那头小毛驴就撅起蹄子朝秋风一蹬,且正中马腹,秋风为了躲避攻击只能退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