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251)

作者:汪汪碎大冰

谢夫人无比自责,守在女儿的床前握住她的手祷告上苍。

他们家该遭的难已经够多了,若是还有,也请降临到她的头上,不要再让她的阿鸢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众生皆苦,佛祖普度众生,却也将苦视作平常。

夜间,锦衣卫再度来到谢府,如三日前那样,是来抓人的,只不过抓的人换成了谢知鸢。

锦衣卫可不管要抓的人是死是活,就算女孩还昏迷着,也要扭着她的肩膀将人从床上拖下来。

谢夫人苦苦哀求,见这些人不管不顾,甚至跪下来求他们轻一些,就算要带人走,也让人拿个抬担来。

那领头的邵大人蹙蹙眉,挥手示意了几个手下,暗地里看情况的小厮们见情况忙进来颔首哈腰带他们去寻了。

谢夫人还跪着哭泣,她没起身就着爬到被放倒在地上的女儿身边,将榻上的棉袍拽了下来,用尽力气替她套了进去。

不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谢夫人才冷静抬眸,虽是跪着的,可浑身却比何人都敞亮,她抿唇,“民妇有一事相求。”

邵远指腹按上刀柄处的纹路,他眉骨稍扬,“谢夫人不问问我,谢小姐犯了何事?”

谢夫人半阖住眸,哑然道,“......没有必要了......”

邵远垂眸看向她,意味不明笑了笑,“谢夫人请讲。”

谢夫人紧握住女儿的手,语带艰涩,“若是小女她,她没能......撑过去,还望邵大人能给个机会,由我们帮着敛尸......就算罪至民妇也要进去,那也麻烦您,让她能入土。”

邵远未置可否,不多时身后便有狱卒挑着抬担过来,将这位昏迷不醒的谢姑娘抬了上去。

到底是个罕见的美人,他们手脚不自觉放轻了些。

*

诏狱,潮湿阴暗的腐臭味弥漫至底下,几盏豆点大的油灯摇摇晃晃,

来来往往的卒吏手里端着血水盆子,时不时撞到人一二,里头的皮肉骨头不小心倒出来。

鞭打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恍若要将全身的血都咯出来。

谢知鸢醒来时脑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蚕食,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先是鼻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而后是眼睛。

她缓缓扫过不远处的一排奇形怪状的器具,她看不懂,可从其上的血迹也能猜出其用途。

谢知鸢打了个哆嗦,手腕上的疼痛与后背的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咬住唇瓣,艰难地扫了几眼。

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放至墙上。

她现下双手都被绑着吊到头顶,许是那些人还没治她的罪,她的脚到还是可以撑地。

可方才昏迷时身子的重量全压在手腕上,已在上面留下道道淤青,现如今疼痛浑身痒意传遍全身上下。

她看都不需要看,便可得知后背处的伤口怕是又崩裂开来了。

蓦然,左手边的粗铁栅栏传来一阵轻响,是锁链被拉起的声音。

谢知鸢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只垂着脑袋不声不响,不多时周身便溢上陌生的气息。

那人似乎很高,挡住油灯投下来的阴影能将她牢牢覆盖住,谢知鸢睫毛轻颤,下一瞬下巴处传来一阵凉意,那种鸡皮疙瘩直泛的感触瞬间冲上天灵盖。

她被人用沾了血污的鞭子抬起了下巴。

那鞭子好似带着倒刺,有几瓣棘突甚至划破她的肌肤,他的力道很轻,恍若漫不经心般,可她却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人宰割地仰起了白玉般的脸。

她半阖着眸,完全不敢抬眼,只觉着宛若有实质的目光寸寸扫过她的肌骨,在上面留下细密的颤栗。

谢知鸢喉咙发紧,不自觉吞咽,可却因仰脸的动作而变得艰涩。

邵远俯下身,压迫的气息寸寸逼近,谢知鸢避无可避睁开眼,被迫撞入他的目光中,

女孩生了一副好样貌,血痕在她苍白透明的脸上并未掩去半分美貌,几缕碎发在闪着水光的黑眸边飘散,这种狼狈下的脆弱与破碎,足以令一切男人心生怜惜。

邵远眼里落了大片阴影,仔细又看了她片刻,才轻笑了下,“倒是可惜了。”

谢知鸢听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鼓起勇气,可声音还是打了颤,眼里的泪已快包不住。

“谢小姐不知道吗?”

邵远收回了鞭子,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漫不经心告知,“谢府上贡的香料掺了毒,圣上久戴谢府特制的香囊于身,不久前毒性入体昏迷了,如今正于乾清宫修养——谢小姐是死是活了,全赖圣上醒来后定夺。”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上的伤口停留,渗出的血滴子涂抹至下巴处。

清俊的眉眼含着发凉的笑,看着被他□□的那一抹红,好似万顷白雪中的一抹丽色,

谢知鸢黑眸略睁,眼里的清液直直坠落至男人的手背。

男人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漫不经心又碾了碾她的下巴,开口时语气带着莫名的意味,“原本是打算将谢寻数罪并罚直接处死——有人却揭发说那香是谢小姐制的,锦衣卫可不会冤枉好人。”

“不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说不准谢夫人明日便要来牢中陪谢小姐了。”

这位邵大人说话时唇角都含了笑意,声音也清清浅浅如春风拂面,可其中意味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谢知鸢被他吓得脸上湿漉漉的满是泪水,耳边是男人似有如无的语调,“谢小姐若是想知道该如何解局——”

灼热的气息缭绕至耳廓,“不若来求邵某。”

谢知鸢手指稍蜷,声音带颤,“邵大人想要我怎么做?”

邵远稍直起身子,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知鸢觉得他垂下的眼里总算带上了点认真的意味,他问,“谢小姐与陆府是什么关系?”

谢知鸢心尖一颤,还没开口,唇便已被男人轻轻按住。

男人的眸色在阴影中依旧比寻常人来得清浅,却无端凉薄,他缓缓道,“谢小姐可要想清楚,如今能帮你的也便只有邵某了,若不如实答——”

“没有关系,”谢知鸢偏头躲过他的手指,垂下的眼里忽然闪过了然,“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邵远眯了眯眼,眼底发沉,“听说谢小姐与陆大人青梅竹马、情深义重,难不成皆是坊间传言?”

谢知鸢手指攥紧麻绳,冷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大了后,也便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往来,谁又能记得小时候那点情分?”

邵远略颔首,也不知有没有信。

这回轮到谢知鸢问了,她抬起眼,“对于我与陆大人并无瓜葛此事,邵大人似乎很失望?”

邵远目光触及她眼底的冷火,倒是不恼,反而轻轻扬了下唇角,“怎么,你以为谢府出事与我有关。”

谢知鸢不吭声,只是看着他,向来温软的眉眼带了戾气。

邵远轻笑,“邵某可没那般胆大包天敢对圣上动手。”

他侧了侧身,衣摆处的四爪飞鱼张牙舞爪好似要跳脱出来,

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传至耳畔,“小姑娘,你可知盛京有多少人想对陆府下手?”

“这样的人家若是有了软肋,你觉得如何呢?”

谢知鸢一愣,眼角的泪落至下巴时将上面的伤口冲得极痛无比。

她鼻尖蓦然发酸。

是啊,陆府与向来外族不亲,本身又无姻亲,就算有结盟的,也是动不得的高门大户,于是一个小小的谢府,在其中便显得格外突兀。

于陆府而言,就算树敌再多,旁人也不敢轻易动手,于是谢府便成了那只随时可利用的鸡,每当朝中有风吹草动,他们都需担惊受怕。

而她居然,居然还妄想着去招惹陆府未来的主子。

她又怎能不去埋怨,怨这些人殃及池鱼,怨这些人拿人命当笑话。

一切爱意在隔了门第与成见之后都变得那般虚无缥缈,无需多说,便随着凄哀悲凉轰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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