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149)
她声音微颤,神情却还算镇定,
“陆世子今日带这么多官爷前来,倒是让咱们小小的翠玉阁蓬荜生辉呀?我竟不知咱们哪来这么大脸面?”
陆明钦眉目神色变也未变,手中的令牌轻轻转了一圈,语调平平,
“陆某特被圣上委托来探查税赋与拐卖构陷官妓一事,还请张妈妈行个方便。”
张妈妈蓦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煞白,“陆世子,可真查探清楚是我们翠玉阁了,怕不是将别的腌臜地犯的事安在咱们的头上了吧?”
未等陆明钦有何反应,她又上前两小步,帕子轻甩时,身上的脂粉气顺着风袭来,眼睛死死盯着他,小声道,
“陆世子难道就不怕我将祭秋前夜那件事说出去?”
显而易见,她指的是谢知鸢当日被拐至翠玉阁一事,若是当众说出来,不论是哪个女子,名声都算损毁了。
陆明钦终于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眼底微沉,他倏忽间轻笑一声,
“张妈妈尽管试试,想来你那位主子也乐得见此情景。”
果然被他知道了!
陆明钦轻描淡写在张妈妈慌乱的脸上扫了一下,一面垂眸将掌心处的令牌收到袖中,一面淡声下令道,“去查吧。”
众官兵应是,不顾莺莺燕燕们的哭闹,直直鱼贯而入,随后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砸物声。
而那张妈妈,则是满脸颓然地跌落在地。
对此境况,凑热闹的百姓们皆唏嘘不已,谁能想昨日浮靡华奢的销金窟竟在短短一日败落至此呢?怕就算此次无事,来这的人都得好好掂量一番,生意也该大打折扣了罢。
在一众人的议论中,谢知鸢倒是瞧见不少妓子面上按着帕子在哭,实则嘴角都快咧到脖子根了。
但转念一想,倒也不算奇怪,青楼楚馆的倌人有三,其一是获罪大臣家里的女眷,又称官妓,“一人犯罪,祸及全族①”并不是闹着玩的,
本朝虽于此处多有宽宥,小罪可免,但大罪难逃,近年朝中又动荡不安,是以才来的官妓都数不胜数。
其二是被家中亲人或是人伢子卖入楼中的,其三则是走投无路来青楼讨生计的,
这些女子原是赚够了钱,却因身契在张妈妈手中而不得解脱,如今翠玉阁倒了,她们只需交够赎身的银两,便能出走做其他行当。
谢知鸢瞧了表哥的热闹,眼见着他似是要转身了,她忙心虚地侧了身子,顺着其他散去的人流往外走去。
走到半道,她才反应过来自个儿没必要躲着他呀,这么些人跟着瞧热闹了,难不成只不许她一个吗?
可若现下再折回去,凭白显得她方才的举措心虚,更何况——
谢知鸢想起那日他亲自己时的力度,那点子胆量又荡然无存了,
四喜说得真没错,她就是个大怂包,别人戳她一下,她才乐得回一下,若是想要她主动去,那是万万不可的。
谢知鸢想着,步子只略停了一下就继续朝前走。
陆明钦正同身边的黄茂交代接下去的事情,对方点头如捣蒜。
几日下来,这位爵位煊赫但官职不高的陆大人在黄茂眼中好似镀了一层光,简直是天神降世,居然能循着李深则替翠玉阁作的假账顺藤摸瓜找出上清教勾结的据点,楼中的妓子们多年来不知探取了多少朝中的情报。
黄茂啧啧摇了摇脑袋,这些没定力的男人就是不行,俗话说的好,骷髅红粉多妖②,但到底还是那些男子管不住下半身。
想必此事一了,朝中又该清洗一批嘴不严实的官员喽。
翠玉阁前飘着的风都带着脂粉气,黄茂生怕自个儿身上沾到,他家夫人现如今都看他不顺眼,
若是带了这些气息回去,他怕是免不了一顿毒打,而他的两个妾室只会挂念夫人的手疼不疼。
根本没有人在意自个儿,这样看来,到底还是陆世子对他好。
黄茂想着想着,心间感动,他从怀里取出个帕子想扇扇风,抬头却见陆世子远远望着街的另一角,不禁跟着望了过去,
“世子爷,您是在瞧什么?”
可任他如何瞪大双眼,也只能看见些平民百姓的背影。
陆明钦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只留下句“按我方才同你讲的善后”便迈步朝那边行去,
此时街上还有些百姓未散,见到陆明钦纷纷退让,方才一众官爷中独这位立在最前头,身材高大,一身官威贵气令人难以瞻颜,一瞧就是最厉害的,只是——
有些少女偷偷瞧了他两眼,脸上浮起羞涩的神情,倒是未想到这位官爷容貌如此出众。
黄茂捏着帕子,眼睁睁地看着气度不凡的陆世子不紧不慢迈着步子,可因着腿长,没几下便到了一个粉裳少女的身后,伸手直接拎住了她的后衣领
那女孩子似是吓了一跳,侧身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眼眸也水润润的,看见来人后白嫩的脸颊轻轻鼓起,像只糯米团子,她扁着嘴嘟囔着什么,
陆世子则是垂眸轻笑着哄了她几句。
笑着,
哄。
黄茂汗颜,这些平日里全然不可能安在陆世子头上的词汇此刻竟如此贴切。
想必那位就是盛京盛传的谢小姐了吧,前些日子他听见板着一张脸的同僚谈及陆世子有多喜爱她,黄茂当时还不信,
对此,同僚只是木着一张脸静静看了他几瞬,看得他头皮发麻了才淡淡道,
“你不信就不信吧黄大人。”
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己见识短浅、孤陋寡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
谢知鸢是顺着人流走,是以脚程慢了些,她心思全落在了手中的点心上,她一手夹着几个油纸袋子,另一只手里是糕点,
小嘴才啃了两口,一阵力道忽地袭上后领子,谢知鸢慌乱下连手里的纸袋子都没抓住,
几个可怜的袋子眼见着要直直落地,半道却被一只大掌拦截,
“今日怎的在此?”陆明钦手指轻轻巧巧拎着她的袋子,另一只手拨了拨她发上的绑带,
“表哥......”谢知鸢侧眸望向他,眼里带着自然漫上的水雾,嘟囔道,“方才吓死我了。”
男人伸手替她抹净嘴角的杂屑,眼里带了笑,“这般害怕,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真是欺负人,怎么这样说她......
女孩唔地反驳了一声,抿了抿唇珠,吸去上面的碎屑,才皱着鼻头道,“我哪有——”
“那阿鸢见着我躲什么?”
陆明钦顺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他面容也跟着压低,清俊的眉眼背着光落了大片阴影,近到眼皮上的褶痕都瞧得一清二楚。
谢知鸢有些心虚,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末了小小声的,绞尽脑汁说一些浑话,“是太在意表哥了,所以,所以,所以看见表哥就会紧张——”
“贫嘴。”陆明钦挑了挑眉尖,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松手直起身,再望来时眼眸依旧黑如墨锭。
男人身上的气息也跟着远离,斜斜射来的日落光辉才重新回到谢知鸢身上,给女孩的墨发渡上一层暖色。
那边翠玉阁的响动还在持续,毕竟楼高高屹立多年,就算一朝败落,那些积蓄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清点得完的。
“怎么不是锦衣卫来查?”谢知鸢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有些疑惑地问,
往日百姓们瞧热闹时,差不多都能眼熟邵大人抓人了,可今日却是表哥领命来——
陆明钦眼里的笑意散了下去,他摸着女孩额前的软发,语调淡淡,
“因为——此事与邵大人有些关系。”
作者有话说:
——①②皆源于网络
第116章 、醋意
“因为——此事便是与邵大人有关。”
上清教在先皇即位时是大衍第一大教,也是当今圣上即位的最大阻碍,
其中多位大儒坚守保皇一脉,将还是远房不入流小世子的圣上痛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