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荆钗(180)

作者:坠欢可拾

夫人仰着脸,伸手指向自己红肿的面皮:“来,你打,你打我一下我就说一句,看看是谁扬名天下!”

葛仁美哆嗦的更厉害了,手抬在半空不敢动,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伤风败俗!”

夫人冷笑一声:“哈,我胡说八道,反正假的真不了,老娘我肯为你守活寡,已经是你积了天大的德,你还敢休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脸皮!”

说罢,她忽然用力一挣,伸手就去抓葛仁美的裤腰带。

葛仁美吓得猛地往后一缩,远离了这位新出炉的泼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

一旁的管家和两个小厮都呆愣在原地,没有去拉住夫人。

葛仁美在外做官的人马是一个都没带回来,这家里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夫人一个,当初小报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葛二蛋,都没人怀疑过他。

眼下这三位下人眼里也都放着诡异的光,恨不能伸出手去,帮助夫人扯下葛仁美的裤子。

夫人见葛仁美被自己镇住,越发得意:“老爷,我这些年对你难道不好?你也别拿这点破事来磋磨我,大不了以后我和表弟断了,还和你好好的过日子。”

葛仁美含含糊糊骂道:“混账,竟然还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你简直是不要脸,还不给我闭嘴!”

夫人一看葛二美含糊起来,也要表一表自己的决心,看向表弟,含泪道:“安弟,咱们清清白白的,倒叫人污蔑成这样,以后就别来往了,就当断了这门亲吧。”

那表弟本来就是靠着葛夫人发家的,哪里舍得丢下这个活宝贝,于是也真情实意的道:“我不!”

两人仿佛是患难见真情,眼神缠绵的几乎要起火。

葛仁美闭了闭眼睛,狠狠咽下一口恶气,先吩咐管家和小厮把嘴巴闭紧,今天的事要是敢传出去,他们三个是签了卖身契的,是死是活可都在他手里。

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又悄悄瞥一眼葛仁美的裤裆。

葛仁美气的头晕眼花,没能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又吩咐管家把这奸夫给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以后再不许上门。

家里这一桩纷争,才算勉强平静下来。

而那位夫人既然能和表弟在家里兴风作浪,又能说的葛仁美不敢动作,自然不是普通妇人,转念一想,葛仁美在外一定是受了点拨,这才回来找她的晦气,又打听到当时是谢舟待的客,于是暗暗的恨上了谢舟。

谢舟此时坠在王爷的护卫后面,狠狠打了个喷嚏,一揉鼻子,心想莫非真让铁珍珊说中了,自己太虚?

看来回头得找个大夫补一补。

晋王经过了这一早上的兵荒马乱,见了宋绘月,才有了笑意。

这两人笑眯眯的往前走,晋王问宋绘月:“有什么喜事,乐成这样,快和我说说,也让我高兴高兴。”

宋绘月笑道:“等到了书房再说,您还是把谢丈丈也叫来一起听吧。”

晋王扭头叫住坠在后面哈欠连天的谢舟,让他去叫他爹来。

谢舟一听要请他爹,就知道是大事,马不停蹄地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姜还是老的辣

谢川到书房的时候,宋绘月就坐在椅子里,什么都没做,单是这么坐着。

风还冷冽,恐怕要到过了寒食才会回暖,在冷风中,宋绘月坐的很沉静,甚至有点尘埃落定的意思。

管他张相爷是为了什么造反呢,反正他是造反了,她想。

晋王站在桌案前,慢条斯理的看信,重新丈量田地这件事他做完了,接下来,他要借着元少培的东风,走进度支去,理一理赋税。

两人是各忙各的,各想各的,然而有股看不见的亲密,让他们宛若一股绳,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谢川一走进来,宋绘月立刻站了起来,冲着谢川道了万福:“丈丈。”

谢川先和晋王行礼,然后微笑着问宋绘月家里都好不好,宋太太和宋清辉的药吃着怎么样,要是不好,就及时的告诉他,他再去找大夫,又问宋清辉现在如何了,汤汤水水的吃不吃的下,左邻右舍的香铺有没有为难他们。

宋绘月一一回答,都是好,香铺也很好——根本就不和他们来往,清净。

谢川慈爱的看着她,心想一年过去,月姐儿大了一岁,十七了,旁人在家里娇宠的时候,她操着一大家子的心,如今旁人嫁人,她倒是不怎么操心了,却比操心时过的还要累。

晋王请谢川坐,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神情都很平静。

谢舟看着还有一把椅子,认为自己也很有落座的资格,不必王爷请,自行坐下,四个人正好围了一桌。

宋绘月开了口,轻声将李俊一事从头到尾分说明白,从太行陉开始,一直到昨天夜里李俊的猜测,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谢舟好几次想开口,都让他爹瞪了回去。

等宋绘月说完,口干舌燥的喝了口茶,谢舟已经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了。

晋王眼神锐利,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戾气:“张相爷好本事,二十年前就开始兴风作浪,还作成了国柱,我自愧不如。”

谢川点头:“张相爷,确实有非同常人的胆量和见识。”

“可他造反干嘛?”谢舟想不明白,“当时张贵妃也生了燕王,虽然还不是贵妃,好歹在宫里站稳脚了,这个时候造反,图的什么?”

他看看晋王,又看看谢川,再看看宋绘月,希望这三个聪明人能给他这个愚笨之人一个回答。

然而谁也答不出来,只能是猜测,东猜西猜,都仿佛不是十分契合。

谢川沉默半晌,才慎重道:“当时先皇后不得宠,一直不曾有孕,太后强压着不许张贵妃在皇后之前有孕,今上愤然,曾言明‘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今上自己便是以贵而立,因此就算贵妃先于皇后有孕,皇后所生之子也为贵,

但是太后深知若是张贵妃先于皇后诞下皇子,那么自己去后,皇后还能不能有子,甚至能不能保住皇后之位,都不一定,所以不曾有丝毫松动,一直让张贵妃服用避子汤,今上抗争不过,这才有了王爷这个嫡长子,

燕王出生后,太后曾和宋祺兄说过,若是让燕王占了长子名分,今上再失心疯,要将天下拱手送给张家人,封张贵妃为后,那么燕王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嫡长,哪里还有晋王立足之地,

她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因此这‘立嫡以长不以贤’,王爷便是长,‘立子以贵不以长’,王爷便是贵,燕王要做储君,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王爷继位,才是长嫡承统,万世正法。”

谢舟低声道:“爹,您是说张相爷早在燕王一出生,就看到了如今的局面,所以才铤而走险,携手陈王造反?”

“陈王造反必然不成,”谢川点头,“却能给裴家打开一个缺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张相爷正是借此缺口,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也给了燕王争储的实力,否则以燕王之资质、出身,与那两个郡王有和异?

当初太后病重前,便曾要立王爷为太子,但其大势已去,朝堂反对之声不断,甚至有人说太后是想要害了今上,再立年幼的王爷为帝,乃是贪立幼主以久其政,将太后气病。”

他和李俊所猜测的一样,都是张相爷借陈王之手,打压裴家,然而谢川言语丝丝入扣,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更能让人信服。

谢舟听的直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晋王皱着眉,仍有一丝疑虑未解:“可张相爷行事如此深谋远虑,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笔书信落在陈王手中?”

谢舟嘿嘿一笑:“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张相爷撺掇着陈王去送死,陈王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留个把柄?”

晋王道:“既然陈王不傻,怎么会心甘情愿去造反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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