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29)

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江柔安呆住了,忘记了思考, 脑子一片空白。破碎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那人给她喂药,她还紧紧闭着嘴巴不吃, 最后是怎么喝下去的呢…

江柔安小幅度的动了一下, 试图把横亘在自己胸口下的胳膊拿走。

胳膊巍然不动。

她缩着身体, 脑袋下面硬梆梆的, 枕着那人的另一条胳膊。

滚烫的气息带着松寒清冷香味, 有规律的洒向她的脖颈后侧。

江柔安欲哭无泪。

是世叔…

她与世叔同榻而眠。这,这怎么能行呢。

可她要怎么开口把世叔叫起来?

身后的男子似有响动,柔安紧紧闭上眼睛。

她敏锐的察觉到,身后那人醒了,非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胸膛更贴紧了她的脊背。

柔安紧紧闭着眼,装睡。

颈侧传来一阵清晰的湿濡感,似乎是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在贴着她。江柔安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缩,可腰上桎梏她的大掌偏不让她离开。

耳朵尖儿一疼,江柔安猛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世叔…在咬她。用嘴巴。

江柔安快哭出来了,她迫不得已的睁开眼睛,战战兢兢的伸手推了身后的人几下,声音也染了哭腔:“世,世叔。”

耳朵尖儿的力气更大。她还不如不开口。

李邵修察觉她睡醒,嗯了一声。

娇软的人儿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双肩轻颤,在外面的皮肤成了粉红色。

软弱可欺。

李邵修目光沉沉,停下已经不可控制的动作,探手在怀里人儿的脑袋前摸了摸。

还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他的视线往下,是纤细易折的颈子,漂亮的锁骨,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红带子。

他这个视角,能看见很多。

怀里人儿轻轻发抖,绣着鸳鸯样式儿的衣裳里面的盈满包裹住,皑皑白雪落下的一点嫣红梅花花瓣也在抖着。

李邵修决定为自己讨要一些好处。

“昨夜你发高热,一半宿未睡着,闹个不停,连药也不喝。我照顾了你许久。”

江柔安跟个鹌鹑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她丢人的抬不起脑袋来。

“你瞧瞧,这衣裳都被你弄脏了。这可是藏山那边的狐皮,一件可掷千金。”

“世叔…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所言无异,江柔安头埋的更深,羞与愧交织一齐涌上心头,就差钻到拔步床下面去了。

颈子后微痛酥麻湿濡,她不敢回过头。

只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硌着,十分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那人终于从榻上起身。

江柔安如释重负。

小双绿瓶鱼贯而入,捧着托盘,上面放置银双耳盆,口炉。

江柔安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面,好一会儿才羞的通红的起来,她穿上鞋袜,脚却一软,差点没有跪在地上。

小双忙扶住她:“姑娘,这是怎么了?还在发高热么?”

搀扶着江柔安坐到梳妆镜前。柔安看着镜中的自己。

双瞳剪水三分柔色,颊边透着含春粉红。一股欲说还休的姿态。

小双为江柔安梳上发髻,却瞧见姑娘如雪的颈子后侧,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红色痕迹。

小双丝毫不知情:“呀,姑娘,这处是怎么了?”

江柔安连忙摸了摸脖子遮掩,立即道:“是蚊子咬的。昨天蚊子咬的。”

小双未起疑心:“最近蚊虫多,看来房里点的香药不管用了,得去药阁里再取一点。”

她自顾自的将发髻梳理顺滑:“信王殿下不久前才走的。他对姑娘真真儿是好,苦苦照顾了姑娘半夜多呢!一直端茶倒水,我们说来近前伺候,信王殿下还不允呢,现在姑娘好了,昨天晚上可吓坏我了。”

“殿下说,姑娘身子劳累,就不用去殿里再请安了。”

江柔安只觉得脖子后侧又酥麻起来。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军营中,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道:“今儿是怎么了?信王发了什么善心?”

旁边那个搭话:“是啊。以前都先来那么个五十圈,今儿竟然只让咱们兄弟跑了十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信王殿下许久没有这样仁慈了!今天早上我看见他站在那高台玉阶上,眉头也展开了,神清气爽的。”

“可不是。”

“先别说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练一练,争取十日后的秋猎上搏个好彩头!”

秋猎是大夏惯例。在那天,无论官族中身份高低贵贱,都可参与。纵马于青山之上,拉满箭弓,满山都是肥硕猎物。

谁在秋猎中搏得的彩头高,谁就能摘得头彩,有个好赏赐。

军营中上上下下官兵都摩拳擦掌起来。

大帐里,周时俯身看着面前的沙盘,模拟着两军交战情景。

他弄了半响,也没个头绪,干脆放手不弄了,大赖赖坐在窗前。

转头看一旁的李邵修,一手拿着本兵书,一手捏着白玉茶杯,茶香袅袅环绕,笼罩住男人的眉眼。

周时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只老狐狸今天格外不一样呢?

“今儿个晨起,属你来的最晚。老实说,为什么?什么妖孽能把冰凉的信王殿下勾的起床迟了呢?”

李邵修只淡淡道:“家里养了只小猫儿,昨晚上认生,闹得有点厉害。”

“猫儿?”

周时想笑:“你把谁当傻子啊,就你会养猫儿?你不嫌麻烦把那猫儿脖子拧下来就不错了。”

“那我问你,那猫儿什么颜色的?”

“通体雪白,掌心是粉色的。”李邵修回答的一板一眼。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不在府里养女人,你养个破猫儿,还通体雪白…”周时仰头哈哈大笑。

忽然察觉到一道冷薄目光,周时便不笑了:“随你的便,老古板。等什么时候那猫儿化成猫妖,勾了你的魂吸了你的血我再看热闹。”

“过几日秋猎,你准备的怎么样?”

“就那样。”

周时摇头,这位爷连着好几年了,秋猎根本没有参加过。恐怕是因为好些年前那档子事。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也别总是想着那些前尘旧事。该往前看就往前看。”周时劝他,“日子总要往前过。”

“荣家最近愈发不知收敛了。听说荣威在京里仗势欺人,前不久福香楼有个身家清白的卖酒女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谁知皇帝三言两语便打发了。”

话音刚落,帐帘撩起,进来一人,身着虎皮甲,身形粗犷,手持圆刀,此人便是荣威将军。

荣威打眼一瞧,看见信王,哼了半声,未行礼,直直把倒一扔,坐在桌前猛灌了杯酒。

李邵修面色平淡。

旁边的小将拍着马屁:“荣将军威武,定能在秋猎中摘得头彩。”

荣威哈哈大笑:“前不久进宫,与陛下同桌用饭,皇帝陛下也是此言。”

“不像有的人,连秋猎都不参与。本将军瞧着,怕是不敢吧。”说完,把酒碗扣在桌上,抹了把嘴。

小将看见一旁的信王殿下,当即不接话了,缩着脖子保命。

这时,谷太宰进来。

谷太宰年事已高,双鬓泛白,淡青的衫子透出文人雅士风骨。他是这些将军们的师傅,如今少上战场,只做军师。荣威见谷太宰进来,不说话了,起身行礼:“师傅近来身体如何?”

谷太宰不辨神色,没有回他的礼。

他道:“《公羊论》曾言,战国时,皇帝的妻弟比弩,行事不稳,仗势欺人,见自己身份高,便偏踩旁人几脚。后来,这比弩的下场,你可知道是什么?”

荣威悻悻道:“众臣讨伐,入狱后被流放瘴地。”

他不解,谷太宰为何会提到《公羊论》,问他这个问题。后来反应过来,心里冷哼。师傅指桑骂槐说他自己忘记了身份,那也是自己有这层关系的缘由。只怕旁的人,即便想和皇家扯上关系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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