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117)
“不会。你很好。”
她抽抽搭搭:“肯定是!你肯定是这样想的…”
李邵修回答她:“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给她擦眼泪的帕子都快湿了,成婚这么些天以来,除了晚上被自己弄的实在是不成的时候她才娇滴滴掉几滴眼泪,哪里哭的这样凶过。李邵修无奈叹声:“怎么又哭了?”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江柔安忽然推搡他几下:“你要是嫌我吵,你就去那边睡!”
李邵修捉住她的手腕:“没有。你不吵。”
“你就是!你有…你走开。”
李邵修见她坚持,无奈道:“那我去那边了?你自己好好睡。”
见他要走,江柔安又软趴趴的伸了手,小幅度拽住他的袖子:“我让你走你就走吗?”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该怎么办?
李邵修陷入史上最大难题。她现在的心思,比任何一桩案子都难解。
第二日,李邵修下朝后直奔后殿,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江柔安,见她正睡着。
王嬷嬷知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便道:“娘娘孕期,心思敏感,您要多哄着点。”
江柔安怀孕以后,温和的脾气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作天作地。“我要听戏!看话本子。”
李邵修给她安排上。
山楂糖膏,糖类之物也是不忌口。李邵修拦她少吃些她还不高兴。
可是作了这么几个月,她又变了,扑到他身边撒着娇:“我好害怕。”
李邵修摸了摸她鼓起来的肚子。他心里也很害怕。
但是他是男人,他得做她的主心骨。
已是深秋,李邵修把她略有些冰凉的足尖捧着贴在自己腿上,用体温捂暖她,一边用大掌轻轻摸她微鼓着的腹部,安慰她,不害怕,不害怕。
你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就永远在你身后。
时光飞逝,大夏七十四年,信帝登基月余后,隆冬,瑞雪兆丰年,皇后诞下一男婴。
有诏书记载,皇子名讳,取自《长物志》中,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取其中美意,大名李君珩,君子行为端正之意。小名昱哥儿。
这几个月以来只是孕前期不太好受,到后来也便好些了。临近生产,江柔安反而不觉得什么,李邵修却日日睡不着觉起来。
他摸着她的肚子,恨不得他替她受这份罪。
以至于孩子出世后,小小团子裹在襁褓里发出啼哭声音,产婆们高高兴兴的抱着孩子出来,李邵修看都没有看一眼,全然紧绷着担忧道:“皇后身体如何?”
产婆嬷嬷立即回话:“娘娘好得很,并没有不妥之处。”
李邵修近日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没事就好。这才抽出心思看了那孩子一眼,皱皱巴巴的,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
元太妃倒是高兴:“昱哥儿长的真好看,长的像你,也像柔儿。”
李邵修疾步去了内室。江柔安已经睡着了,他给她擦了擦脸,心疼她刚刚受了那么大的罪,想着眼眶便有些热。
李邵修忘不了,当初她进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奉茶。
细细的人儿,瘦弱的影。
月光雾霭,对上那双眼,李邵修一时怔神。
这一动心,便是一生。
他靠在榻子上,含情脉脉的看了她许久。江柔安睡饱了醒过来,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便道:“我没事。”
江柔安笑着:“你看见昱哥儿了没?那么胖乎乎的,眼睛长的像你。”
李邵修不说话,还是心疼她,搂着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
江柔安知道他的心意,便道:“我没事的。”
李邵修心疼道:“再睡一会儿吧。”
江柔安很安心的摇了摇头:“睡得时间够长了。”
一晃月余,奶水充足,昱哥儿长的愈发白白净净,两颗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眨巴眨巴,好奇的张望着外头的世界。
李邵修笨手笨脚的搂着怀里的小团子:“小毛头,那会儿敢踢你娘的肚子,该好好削一顿。”
笨拙的男人伸出手,用很小的力气捏小团子的脸。
昱哥儿看着他。
江柔安看到了,忙道:“别捏他,他还这么小呢。”
李邵修哼了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付,低头看了看,尿布好像潮了。
江柔安手里在绣东西,腾不出手,便说:“你给他换换尿布。”
“换尿布?我可不会。”
江柔安看他一眼,心想他不愿意就算了,便自己走过来,也没有叫女使。李邵修心疼她劳累,连忙说:“怎么换?”
以往都是娘亲柔软温柔的双手,现在冷不丁换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指上还长着茧子,弄得昱哥儿很不舒服,便用嘴巴咬他,嚎啕大哭起来。
江柔安无奈:“又怎么了?”
李邵修面色发冷:“他咬我。”
“他咬你,你就忍一忍。他才多大啊,牙都没长齐呢,你是大人,是他的父亲,你得照顾他。”
李邵修很快换好了,虽然皱皱巴巴的,但是第一次换也算成功。
照顾他?这个明明如此小的一团,啼哭起来却能把房顶掀翻的魔鬼?他才不想照顾这个小鬼头呢。他现在只想和她睡觉。
江柔安看出来他的心思。昱哥儿已经几个月大,分床睡也睡了一段时间。李邵修看出来江柔安犹豫,趁热打铁,把她拖到怀里,叽叽歪歪:“宝贝儿,太医那会儿叮嘱我叫我忍住,我已经忍了好久,今夜让奶娘带着他去外间睡好不好?我好想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我好难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真的,什么都不做。”
江柔安被他磨的不行,对上他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心又忽的软了半分,她知道这些天来他也不容易,只能点头。便唤来了乳娘,把昱哥儿抱走。
李邵修蓦地意味不明的瞥着她的前面:“还有,那会儿太医是不是说,你若是涨奶,我得帮帮你?你看你这,得让我帮一下吧?”
江柔安觉得还好,出声拒绝:“不用了。”
李邵修却不依她,抓着她的一只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好想你,想你想得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你要相信我,不信的话你摸一摸。”
江柔安拒绝的话语噎了噎,沉默的看着他双手抱着自己放到案几上,然后埋了头。
男人薄浅的唇角边有了水渍。
“我好喜欢。”
李邵修得逞的笑:“我是你的夫君,这种忙应该我来帮你的。咱们成婚后不久我帮过你,你忘了?”
江柔安仰着脖子,脸已经红透,她怎么会忘了?那会儿成婚还没有多久,她劝他不用纵情,他还不听,最后好像请来了太医,太医说自己体内有了毒素…
江柔安怀疑道:“你那会儿是不是在骗我?”
李邵修佯装诧异的提高音量:“哪有!我怎么会骗你。那可是徐太医说的话,他从来没有诊断失误过。”
江柔安点了点头:“行了,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
李邵修眼底深沉,忙点了点头,又重新埋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奶乳类的有这么美味呢?简直叫人飘飘欲仙。
江柔安别过头,想说他几句。后来一想,他的确已经忍了许久了,太医的话也一直在听。可是实在是难言,便捧着他的头。
“行了。”
再这样下去,便成了没完没了了。那处已经红肿有了潋滟水光。
灯猝尔被吹灭,一片黑暗。
黑暗里,视线不再清明,可感官却被无限放大。密集如雨点,连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急又重。
河水暗流席卷包裹,滚烫令人神志不明。她忙推他。
却难舍难分,出都出不来。
第二日天濛濛亮,江柔安便醒了。她推了推身旁的男人,起身下了榻,披上衣裳。
王嬷嬷听见声音进来伺候,眼瞅着窗前放着的那张案几塌了,她不免得有些担心,怪不得昨夜里听见声音,原来是案几塌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