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241)

作者:蓝小岚ya

如此这般的境遇之下,随后这个年,秦绪自是没心思过的。

秦照只用了一个半月不到,大军便直逼到了京城附近。

秦绪先立起自己的第一道屏障,派京郊大营在关卡设伏,然则京郊大营里那群曾经被秦照无数次打服的二世祖,有人带头反水……

所以那一丈,居然打得叫人啼笑皆非。

总之就是半闹半送的,京郊大营十万兵,几乎就是象征性的亮了亮兵刃,抵死不降的几个死忠派及其部下被斩杀后,超九万人直接被安王义军收编。

秦照大军,终于兵临城下。

城内步兵衙门和禁军的人倒是登上城门楼,做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来。

秦绪得知京郊大营没能作为是一群二世祖反水,当即派人前去各府捉拿他们的父母家眷,想要拎上城门杀给他们看,以震慑反叛之人。

秦照也想到,以秦绪的为人必定会不择手段,所以抓紧了时间,以最强横的姿态带着大军奋力攻城,想赶在他们提人质过来之前率先攻破城门,阻止这场人间惨剧。

就在双方浴血奋战,打得如火如荼……

护城河被填平了一段,冲车撞击得整座城池几乎都在微微震颤时,城门楼下突然有一伙人奋力冲杀了上来。

有苍劲又磅礴的声音,伴着一路挥洒漫天的书尽秦熙父子罪行的状纸一并被冷风携裹,出现在城墙之上——

“为保秦氏父子皇位与大越的江山稳固,这些年,一直都是旁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为了家国大义,我闻家的女儿,不在乎身后虚名,替公主出嫁,抛下尚在襁褓中的亲骨肉,忍下这世道对一女子最大的恶意,远赴南国,忍辱负重数载,甘心赴死。”

“长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当今宫里那位陛下的亲祖母,为了稳固先帝皇位,更是不惜担下窃国之罪,被软禁宫中十余载,就为了在他们父子羽翼未丰时替他们挡开来自北境乱臣贼子的觊觎。”

“这么多年,这朝中更有重臣无数,殚精极虑的辅佐,多少文臣武将,拼尽一生热血,兢兢业业为这座朝廷添砖加瓦,稳定地方,效忠他们?”

“可是,在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拥戴之下,我们的君王,大行皇帝与龙椅上的新帝都做了什么?肆意猜忌打压忠臣良将,背信弃义欺辱忠良家眷,只为一己之私,选用无才无德之人,色令智昏,混淆后宅宫廷,闹出惊天丑闻无数。”

“新帝更是无德残暴,曾经火烧长宁宫,意图谋杀亲长,失败后,他们父子联手逼迫柳氏太后替死顶罪,以求息事宁人。”

“为了铲除为国尽忠的安王,先帝曾经更是软禁安王妃,意图以谋逆弑君之罪构陷安王府,引来天下悠悠众口的讨伐,陪他一起陷害忠良。”

“如今的京城之内,一片风声鹤唳之态,百姓不敢出门,朝臣人心惶惶,你们中许多人的父母亲人也在其中吧?你们确定,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世道?龙椅上的人,真是值得你们以死效忠的君主?”

老人的声音,沧桑又沉稳。

他一步步走上城楼。

起初有无数守城士兵蜂拥而上,试图将他砍杀阻拦,然则商秋带人以血肉之躯硬抗,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安王府的这批侍卫,并非死士,却个个悍不畏死,又是百经沙场磨砺过的,锐不可当。

最后,也不知是被他们拼杀中的鲜血震慑,还是被闻时鸣这位当世大儒声声泣血的控诉震惊……

不知不觉间,便没人再冲上来。

新年元月的冬,城墙上寒风猎猎,吹起老人花白的须发。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着他毅然踏上城墙。

倒在血泊中的商秋惊恐的伸出手去,却依然虚弱至极,无能为力,眼见着老人以一种绝望又悲悯的眼神扫视过手握屠刀的众人。

最后,他说:“教出这等人性泯灭的两任君王,我闻时鸣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罪人,无颜对天下,也只有以死谢世人。各位同僚晚生,但愿你们都能慧眼识珠,得遇明君,莫要如我这般,糊涂一世,终得以这一身清白殉了这污浊世道罢!”

言罢,老人的身影如一片坠落的雪,毅然决然自高处跃下。

坠落的那一刻,老人脸上却仿佛圣光流转,奇异般露出释然解脱的笑。

人呢,总归都是自私的,不为江山,不为天下,他其实……

只是为了给惦念多年的女儿一个交代。

内疚自责了这么多年,这一刻,他们父女殊途同归,他也总算可以坦然面对,去地下与女儿团聚了。

城楼之下,秦照与长赢几人不约而同的纵身而起,想要去接他,却被滚滚护城河阻挡。

最后,秦照扑过去,只堪堪跪在了河堤边上,眼角滑下两行泪。

不只是因为害怕他未能阻止闻太师的殉国之举,沈阅会不肯原谅他,更多是——

是对这位曾经一腔热血,清白正值的当世大儒的尊敬与惋惜。

寒风猎猎,护城河吞噬了文人傲骨,很快便恢复平静,整个天地间,雪花肆虐,方才一场起于同室操戈的杀戮消弭于无形。

大越元朔元年元月,上元节前夕,太师闻时鸣揭露了前面两任皇帝诸多不为人知却人神共愤的恶行,并且以死警世人,殉身于两军阵前。

殊死守城的禁军大受震撼,绝大部分自愿放下屠刀归降安王义军。

宫中新帝穷途末路,赶在义军攻入皇宫之前,自刎于承天殿内。

守城军主动开城门,迎安王大军入城,接管帝国皇城。

秦照派副将继续收拾秦绪的死忠残余,直杀入皇宫,做最后的清洗,自己却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第一时间马不停蹄赶回安王府。

彼时,府里的闻家人早知道了闻太师的打算,所以在他离开之后就早早的披麻戴孝准备好,这会儿已经去了城门处准备接回他尸身安葬。

府邸里,但凡会些拳脚的也都被商秋和甘参将带出去帮忙了,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走动,显得尤为空寂。

林管家也不在。

秦照一路冲到后院他与沈阅的卧房,院子里也听不见丝毫人声。

他一颗心猛地向上提到了嗓子眼……

按理说,商秋上回失误过一次,这回无论如何,就算是沈阅安排他去护闻太师,他也不应该又一次不做任何安排的把沈阅一个人留在家里,等着秦绪的人来抓吧?

可是,这整个府上的气氛,将凄凉荒凉的意境渲染了十成十。

大雪纷飞,他站在房门前,几乎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才猛地一把推开。

走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没有!

哪里都没有!

这房间里,明明处处都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可就是不见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了。

秦照茫然走过一圈,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冲回卧房。

他看向沈阅梳妆匣子旁边。

以往,那里一直摆放着一个雕花的小木盒的,里头放着的是她的另一只珍珠耳坠子,和定情那日他亲手簪于她发间的那支素簪。

那是……

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日之后,她没再戴过那副耳坠子,他也没再用过那个发冠,两人私下虽然默契的谁都不说什么,彼此却都知道,对方是有将这两样东西妥善珍藏的。

可是这会儿,那个盒子不在了。

他扑过去,仓惶去翻她首饰匣子,翻梳妆台上的抽屉,一无所获之后,又冲到床边扒开枕头被褥。

枕头边上,有个胭脂盒子。

那盒子已经不是他最早买给她的那一盒了,因为那盒口脂后来成了他们夫妻在床笫之间的小秘密,于是用的很快,他在京期间就换过好几盒了。

用完的盒子,她都随手收在梳妆匣子里,这一盒只用了不多。

但是自他离京以后,放的太久,面上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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