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226)

作者:蓝小岚ya

不过么……

他俩之间虽是有些来往,确实也不到以命相托的那种交情。

他倒是心平气和,只是看着她焦急的神色,还是问出了那个在舌尖上萦绕已久,十分难以启齿的问题:“你难道不恨我吗?或者说……你难道不想趁火打劫,就此杀了我?”

……

约莫半刻钟以后,沈阅就再次推开殿门站在了阳光下。

她身上依旧是来时那身光鲜亮丽的装扮,自殿内走出,反手又从容将殿门合上,然后款步走进院子,绕过影壁,站在了承乾宫大门口的台阶上。

这宫里的另一批不在皇帝近前服侍的侍卫,以及日常服侍的宫人,此刻都等在外面,因为她来时几乎等同于是被皇帝的亲卫押解,此刻见她孤身出来,侍卫立刻警惕的上前阻拦。

本来正在无聊交头接耳的宫人也都立刻噤声,不约而同,神情戒备望向了她。

沈阅却是面不改色,站在那里就不动了,只对离自己最近的那名侍卫统领道:“马上去东宫请一下太子殿下,陛下有急事寻他。”

虽然由她出来传话,这很奇怪,但是院子里是有八名高手听候皇帝差遣的,除此之外皇帝身边还有林总管和司徒太医他们伴驾,尤其这宫苑深深的,她人在这里也跑不掉……

侍卫也没多想,见她说完话就转身又进了院子,便也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赶紧派人去东宫叫秦绪。

秦绪那边,也才刚回去找那个小宫女重新询问了昨夜永和宫里事发的细节,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就又得了宫里传召,连忙又折回了回来。

只是与他异曲同工,听闻了坊间流言又刚好听说一大早沈阅被皇帝叫人带走的消息,贺太后也意识到了皇帝是要做什么,连忙也马不停蹄朝这边赶。

双方几乎走了个面对面,正好在承乾宫外撞上。

秦绪眼神里的不耐与仇视虽然不能完全掩藏,但至少人前的体面还是能做到的,规规矩矩给太后躬身作揖:“皇祖母怎么也过来了,孙儿一大早过来见过父皇,他还没醒呢。”

贺太后确实与他接触不多,谈不上什么祖孙情,可是看在亲儿子的份上,好歹有几分爱屋及乌的怜惜,不怎么爱管他的事。

现如今……

她面色冷淡,率先抬脚往里走:“那你可能是消息滞后了,他都传了安王妃过来面见了,那就必是清醒了。”

秦绪尚不知晓这一茬儿,得知他父皇把沈阅带过来了,心下先是本能的一惊。

但略微思忖过后,他也大概猜到了皇帝的意图,连忙一甩袍角,也追着贺太后进去了。

彼时,皇帝寝殿正殿的大门大开。

祖孙二人走进院子里,就一眼看到殿内横七竖八倒在门前的那些个侍卫。

“太后……”扶着贺太后的素樱立刻拦了她一下,“要不您还是先别进……”

换没说完,贺太后依旧沉着脸快步往前走。

秦绪也大为惊恐。

他年轻力壮体力好,又是个高大的男人,行动上抢在贺太后前面两步先带着程林宇冲了进去。

结果——

进去看到满殿的依旧是横七竖八倒着的人,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则是腰板儿笔直,直挺挺跪在一片浓厚血腥气中间的沈阅。

皇帝的寝殿里,出现这种血腥的场面,简直骇人听闻。

秦绪进门就自觉止了步子,倒吸一口凉气。

程林宇拔剑出鞘,戒备着快速进去扫视一圈,然后奔到倒在书房里、书案前面的皇帝身边惊呼:“陛下……太子殿下,快来。”

秦绪眼见着这殿内除了沈阅之外该是再无活口,也终于无所顾虑的绕开满地横着的人跑过去。

皇帝嘴歪眼斜,身体间歇抽搐,却居然还是有气息的。

再看林如喜、司徒胜和徐惊墨,就是一个脑袋被开了瓢儿,一个被毫无章法劈砍数剑倒在血泊中,还一个则是捂着胸口还在渗血的血洞也脸色煞白的毫无生机。

反而是门口倒着的那些个侍卫……

秦绪突然就想到头天夜里沈阅在东宫放迷药迷晕侍卫的事。

他一激灵回过神来,突然跟一头狂躁的豹子似的冲回她面前,恶狠狠质问:“这都是你干的?沈阅你好大的胆子,谁教给你的……”

这时候,贺太后也被素樱扶着自殿外进来。

看见皇帝情况不对,倒地不起,她也倒吸一口气,连忙呵斥:“还不快把皇帝移到偏殿去,传太医来看?”

秦绪这时候最关心的并非皇帝性命,而是要怎么一鼓作气,将安王府给拖下水。

见他压根没有亲自送皇帝就医那意思,程林宇只能抱起皇帝,快速往偏殿去。

沈阅知道秦绪想顺水推舟的说些什么,虽然她稍后也能反驳,但是被贺太后一打岔,她也直接没给机会叫秦绪再发难,立刻趁机顶嘴:“太子殿下太过高看于我了,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能伤得了谁?他们几个都是在陛下头风发作,癫狂失控之下砍伤的,后来那些侍卫听见动静冲进来,我又解释不清,他们的确是被我用迷药药倒的没错。”

说着,她也终是对着贺太后露出几分愧疚之色:“至于陛下……他可能的确是被我给气着了,这才突然发病的。”

“巧言令色,狡辩!”秦绪怒喝一声,碍于贺太后在场,没能直接上手将她拎起来,只额角青筋暴起,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父皇他好端端的……”

“怎么就好端端的了?”沈阅据理力争,“不是昨夜还突发重症昏迷了整夜的么?陛下发狂那会儿砍杀司徒太医他们时,口中还叫嚷着说他们办事不力,都是酒囊饭袋,治不好他的头风……”

秦绪直觉上就认定她是谎话连篇,再度冷笑质问:“好,就算如你所说,父皇传召司徒胜是来看病的,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沈阅默了默,然后视线自他脸上移开,再度看向了贺太后,郑重其事磕了个头:“母后见谅,儿媳虽然行事有些过激,但也确实事出有因。不知陛下是不是重病之下头疼疼糊涂了,他大清早传召儿媳过来,勒令儿媳承认有弑君的恶行,意图不轨,再出面指证我家殿下为主使,儿媳不从,他便威胁要取儿媳性命。儿媳情急之下与他说了件事,就直接将他气到癫狂了,后来……似是一时急怒攻心,诱发了偏瘫。”

贺太后也觉得这殿内情形离谱儿,感觉上就是她在胡说八道。

但她到底比秦绪更稳得住,不动声色的沉声道:“你刚说你与皇帝说了件事,将他气着了?说的什么事?”

沈阅道:“因为自儿媳成婚以来,太子殿下与他宫里的柳氏就总是处处为难打压,昨夜儿媳得知家中老祖父被太子殿下无缘无故软禁,甚至我三哥还被无故动了重刑,生命垂危,一时冲动之下就做了违禁之事。”

说着,她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一条隐在皮肤之下的鲜红血线清晰呈现,看上去又仿佛有生命,隐隐蠕动一般,竟是十分诡异的。

“那是什么?”素樱忍不住脱口问到。

沈阅就又给贺太后磕了个头:“儿媳糊涂,在自己身上与太子爱妾柳氏身上都种了蛊,就趁着昨夜太子允我去东宫密牢里探望我家兄长的间隙做的。而且我就还知道柳氏一个秘密,柳氏天生体寒,不易受孕,她为了求子,也曾动用了邪术秘法,给太子殿下下了药……”

她这番话,是说给贺太后听的。

秦绪却始料未及,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将信将疑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阅继续道:“那药虽然助她早早怀上了身孕,但据说药效霸道至极,将导致太子殿下以后再难有别的子嗣了。”

“你……你妖言惑众,信口雌黄。”就哪怕沈阅真是信口开河,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这种事。

秦绪恼怒捡起落在地上的宝剑,盛怒之下直接朝她劈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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