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146)
“怎么就叫坏笑了!”
沈阅顺势扑进他怀里,拿走他手中发梳,随手丢一边。
秦照半推半就被她推翻在床上,索性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不再动了。
沈阅依旧习惯性的依偎过去,趴在他胸口与他说话,又聊回他们自身的话题。
只是如今心里踏实了,心结仿佛也去了大半,女子眼眸中就闪烁着灵动的笑意。
她手指戳在他胸口,笑问他:“其实我一直还怪纳闷的,即使你不愿意回京,可是之前在南境,为什么也一直不娶妻啊?”
刚刚新婚那会儿,她因为不太懂男女之事,所以并未想过她就是秦照的第一个女人。
毕竟他那身份年岁都在那摆着,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就算普遍十八二十以后成婚,可是年满十六七了,身边怎么都会有一两个红袖添香的通房丫头了。
但事实上,男人第一次时的生涩紧张与冲动……
后来等她有经验了之后,也是很容易就分辨回想出来了。
秦照手掌抚在她还带着些微微潮气的发丝上,表情不咸不淡瞧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就为了……等你长大,等着遇见你?”
明明白白一句玩笑话。
落在女子的心头,却也蓦然叫她生出了许多的欢喜来。
真的陷进去了,喜欢一个人时,自是乐意听他更多的甜言蜜语。
女子的脸颊,染上娇俏的红晕。
沈阅嗔他:“正经问你话呢,不许敷衍我!”
男人面露深思的认真想了想:“就是因为此前未曾遇到真正想娶的人吧?正好陛下忌惮于我,索性也就顺其自然,如此这般了。”
说着,他牵过女子的一只手,心满意足的握在掌中揉捏:“考虑朝廷这方面的关系还是其次,若是早些叫本王遇见你,可能本王也早就娶了。”
“才没有。”沈阅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们初遇那会儿你还一门心思的认定我必得做了你侄儿媳妇的。”
下一刻,男人的眉峰忽的蹙起。
他也想起了当初——
在回京那一路上,他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沈阅是应该嫁给秦绪的,甚至入京之后,他也从没真的想过要插手干涉他们这门婚事,就等着他俩顺理成章的定亲成婚。
若不是选妃宴上秦绪临时变卦……
男人突然心悸的一阵后怕。
他骤然发力,将女子扯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拥住。
真该死,他当初怎么就不长心呢?这一切……
真的真的就在他那混账侄子的一念之间,若非当初秦绪的一念之差,他和沈阅就只会失之交臂,不会走进彼此的生命,只会是个来去匆匆的过客,甚至错身而过之后,都不可能在彼此心上留下半分的痕迹。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男人就懊恼的无以复加。
次日,思水轩那边常芸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南境了。
做为王府的女主人,沈阅特意过去,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她这边帮忙的。
结果——
进了屋子,却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
孩子在哭,常芸抱着他一边踱步一边哄,脸色明显不好。
屋子里,柜子箱笼都打开了,行李只收拾到一半。
甘昶霖也背对他们母子坐在桌旁生闷气。
见着沈阅过来,他面露窘迫,立刻起身勉强扯出一个笑:“你们聊,我找长赢问点事。”
然后就匆忙夺门而出。
沈阅走过去,探头去看襁褓里的孩子。
这孩子平时其实挺乖的,只要吃饱睡足,很少这样大哭大闹的,却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父母之间气氛不对的原因。
“怎么了?松哥儿是不是不舒服?”沈阅担心询问。
“没有。”常芸面色也有几分尴尬,但她为人直爽,毫不扭捏,直接实话说了:“方才我与他父亲争执了两句,声音大了些,把他给惊着了。”
约莫她也知以沈阅的性子,是不好意思主动打探他们夫妻之间隐私的,依旧有话直说:“为了给孩子看病,殿下已经破例准许我们离开军中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我说带孩子一起走,他却还是不死心,还想带着孩子继续留下再看看……”
这几个月,他们把京城内外所有能看的大夫都看过了一遍。
孩子这病,确实属于药石无医。
才刚几个月大的孩子,做母亲的肯定是要带在身边才放心,但甘昶霖这个做父亲的想法也不难理解,他还不想对孩子这病彻底放弃希望……
总之,在这件事上,夫妻俩谁都没错。
沈阅一个外人,自然也断不了他们的家务事。
但是常芸在军中领任要职,加上秦照暂时也回不去,她确实必须要赶回去坐镇了。
此事,不知后来他们夫妻又是如何协商的,总之最后的结果是——
两日后常芸一人先启程返回梁州军中,甘昶霖带着儿子在京继续寻医问药。
沈阅原是见不得人家母子分别这等场面的,可是常芸走那天她却还不得不出面,就由秦照陪着亲自出门去送。
她亲自接了松哥儿在手,并且当面向常芸保证:“林管家新请的乳母明日就可进府,由两个乳母轮流照看,我也会时常过去,你就放心吧。”
孩子这会儿睡着,睡梦中还在啃自己的小拳头。
常芸自沈阅怀中最后又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大步走开。
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腮边肌肉也因为紧绷而隐隐发颤。
但她没有丝毫的犹疑,自亲兵侍卫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带着人,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外面。
甘昶霖也红着眼,攥着拳头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
只有沈阅抱在怀里的婴孩儿,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依旧懵懂无知睡得香甜。
沈阅于是就想——
那些血战沙场的将士,无论军职高低,真的都太值得他们这些安享太平的普通人感激与尊敬了。
常芸走后,王府里的日子依旧平平静静的过。
甘昶霖带不了孩子,所以白天基本不怎么着家,只顾着四处奔走,为儿子寻医问药。
两个乳母都是老实人,尽心尽力把孩子带得很好。
沈阅也每日至少两三次的过去瞧,偶尔还能遇见徐惊墨一次。
他也不知是怎的,仿佛真就对甘长松这小孩子很喜欢,隔三差五的过来就是为了看孩子,并且很快就与两个乳母都混熟了。
沈阅与他男女有别,不过点头之交,遇见了打个招呼,偶尔也无关痛痒的互相问候一两句,再无其他。
五月底,东宫再办喜事,给秦绪将选定的两位侧妃抬进了门。
这次的喜宴,秦照和沈阅就未曾参加,只提前打点了一份贺礼叫人送去。
而他们之所以一直还滞留在京,就是因为沈阅挂念闻太师的病,所以这阵沈阅做的最多的就是频繁往娘家跑,也是和甘昶霖异曲同工的到处寻医问药。
闻太师上了年纪,身体老迈衰弱这是不可逆转之事,只是他前面吐血一事叫她心有余悸,就想着起码要将他这咳症治好了她才能放心跟秦照回南境。
整个夏天,皇帝带着后妃们去了行宫避暑,留下太子秦绪监国理政。
沈阅知道,赏花宴之后秦绪被御史狠狠弹劾了一波,在朝堂上大损颜面,皇帝这无非是给他机会重新树立威望的。
也是他运气不错,这连着两三个月内并无什么太棘手的事情发生,而他到底也是皇帝精心培养多年的储君,中规中矩做个守成之君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这段时间京城之内也是平平稳稳。
而随着盛夏过去,闻太师用了一个从民间老大夫那得来的偏方之后,终于连续一月未再出现咳血的症状。
沈阅总算放心下来,也开始着手打点离京的相关事宜。
皇帝的圣驾在中秋之前回銮,并且按照历年的惯例,准备于中秋夜在宫中办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