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141)
沈阅本就没太清醒, 浑身无力的勉强爬到他怀里就将脑袋枕在他胸膛歇着了。
秦照也刚沐浴过,身上只披了件宽大的寝衣,这样仰躺下去,衣领微微松散,露出锁骨下的一小片胸膛。
那里, 正好是露出横在两侧锁骨中间的那道长长的疤痕。
他身上疤痕, 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三十处。
起初沈阅见了还多少有些畏惧, 可如今却是已经不怕了。
闻言, 她才又抬起头,继续往上爬了爬。
爬到能与秦照对视的位置, 手臂缠上他脖子, 这才轻道了声:“这会儿不是还没睡嘛。”
嗯,睡觉之前是该做点什么的。
此刻心爱的姑娘就倚靠在他怀里,因为太喜欢她这个人了, 甚至都不需她刻意摆出媚人的姿态, 只这样眉眼带着几分惺忪睡意望他一眼, 就足以掀翻男人的所有理智。
男人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心跳也瞬间压缓压沉。
一声又一声,格外的铿锵有力。
可秦照又如何看不出来, 她这是在刻意的引诱他?
他偏就也跟着起了几分恶趣味, 不肯轻易上这个当, 想看她究竟能豁出去到如何地步。
所以,下一刻他就强忍着胸中翻涌的热血往旁边别开了视线,闭眼装睡。
沈阅见状,不由微微的蹙眉。
他们成婚才没多久,属于新婚燕尔,除了她来小日子那几天能消停些,平时她躺床上不小心碰他一下他都觉得她是在勾引他,然后就理直气壮的反客为主……
今天,这不应该啊!
但再转念一想,又猜他可能当真是因为白天提到的事,心情不好,所以兴致缺缺。
于是,她也很是善解人意的不再乱动,试图没话找话:“你怎么才回来?兵部那边是有什么要紧事处理吗?”
“也不算太紧急。”
秦照的声音很稳,因为沈阅没去细听,才未察觉他这伪装的平静之下明显加重的呼吸。
见她没了后续,他到底是自己没忍住,不动声色的抬起一只手落在她背后,手指梳理着她披散的青丝,动作舒缓,一边随意与她说着话:“就是本王这趟离开南境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你不是不放心太师他老人家的身体,还想缓上一阵再回去?常芸的伤势已经好利索了,今日与他们夫妻商量了一下,打算叫她先回去。”
“那松哥儿……”沈阅蓦然抬头看向他。
甘昶霖和常芸的儿子取了名字叫甘长松,松木是象征长寿的树木之一,图个吉利。
“他们在京这几月,到处寻医问药,能看的大夫都看了。”秦照也露出不忍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
常芸的这个孩子,也等于从出生起就一直养在他眼前的,与自家子侄无异。
京城里所有的太医和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孩子这病症等于无解了。
既然横竖是在京也没的医,这么小的孩子,自然还是要带在母亲身边的。
女子原就比男子更容易心软,何况又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这段时间,沈阅也是打从心底里疼爱那个孩子。
思及此处,她心里也又堵又疼。
秦照见她半天不吭声,就猜到她心思。
他捏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提溜起来,板起脸来不悦的挑了挑眉:“今儿个这么无事献殷勤的主动靠过来与本王亲近,你就说吧,是不是背着本王做什么亏心事了?”
沈阅:……
天地良心,她今儿个觍着脸的无事献殷勤,这完全是担心揭开了往事惹得他心情不好,想帮着开解一下的。
这怎么……
还好心没好报?被倒打一耙了?!
沈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秦照就是与她调侃闹着玩儿的。
既然提起了所谓的“亏心事”,她就稍稍正色:“不就白天去东宫闹的那点事儿吗?”
中午在外书房,一开始被定国公的陈年旧事打了茬儿,但后来饭桌上沈阅又一五一十将她在东宫干的“好事”都说了。
她道:“春祺下午去前院听消息,说是街上传得可热闹了,估摸着明日早朝你那大侄子就要被御史们弹劾的折子砸昏头了。最后这笔账,他必定只会记在你我头上,这阵子咱们还是都小心些吧。”
秦照在外一下午,自也是将外面传得绘声绘色的“三大笑谈”听了个遍。
男人却非但不见忧虑,望着怀里娇俏的小妻子,反而露出与有荣焉的赞赏神情来:“越看本王这媳妇儿娶得越是值啊,三言两语就能杀人于无形,这就将本王那不争气的侄儿的脸面直接丢到朝堂上去了。是不是他再招惹你两回,储君之位就得换人来坐了?”
沈阅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之事。
她先是嗔了秦照一眼,后又露出几分一言难尽的表情,没滋没味道:“我就说留着柳茗烟的性命绝对不吃亏吧?我可不敢托大,这么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属实是……对手太蠢。”
蠢到几乎等于主动送人头了,这种人头接在手里,她都觉尴尬的烫手。
若是普通人家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蠢媳妇,旁人做笑话看看也便罢了,可当朝太子娶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正妃……
秦照这个同样出身皇族之人都觉得打脸的很。
但终究,他只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无所表露,又透露个消息给沈阅:“皇嫂得了消息,中午就将柳氏带进宫去责罚了一顿,倒是没动什么重刑,只关起正阳宫的大门叫她在日头底下跪了一下午。”
嗯,其间柳茗烟晕了三次,都被她勒令用水泼醒,半分也未曾妥协。
孔絮更是挨了十几个板子,最后是半死不活被抬回东宫去的。
但柳皇后做这事,到底还是顾着亲儿子颜面,毕竟柳茗烟是他们皇家给足礼遇、高调迎娶的太子正妃,所以她就连训斥和罚跪柳茗烟都是关起正阳宫的门,尽量掩住了消息不外传的。
是以,沈阅这边还没探到这一重八卦。
她闻言,立刻撑起了身子,炯炯有神看向秦照:“怎么太子没管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那可是他心尖子上非卿不娶的好表妹。
柳茗烟受了这么大的磋磨,他不得心疼死?
秦照嗤笑:“要不是他赶过去求情又强行把人带走,柳氏就不是跪一个下午就能脱身的了。”
沈阅又再想了想:“也是。对于柳茗烟,皇后娘娘可算是积怨已久了,这次她犯的又是天大的错,太子若是未曾前去打岔,她会罚得再重些才合理。”
说完,又重新趴回秦照身上去。
她这心思倒是飞的够快?聊两句别人的闲话,立刻就忘了自己初衷?
秦照垂眸看一眼猫儿一样慵懒安详伏在他身上拿他当床板用的女子,顿时便觉心里有几分发堵了。
他再次拎起沈阅的后衣领,将人提溜起来:“你别转移话题,拿旁人的事来敷衍搪塞本王,本王是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啊。”
沈阅一脸茫然:“不是说了嘛,就东宫那些事了,过午之后我连门都没再出过。”
“没出过门?”男人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再仔细想想,还有别的事呢!”
他如此这般不依不饶,弄得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沈阅认真的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依旧没发现自己还有可能惹什么祸。
她拧起眉头:“你是不是故意找我茬儿啊?我下午就去思水轩瞧了眼孩子,然后就一直在屋里呆着了。”
男人冷笑:“就只是去看孩子?”
“嗯……”沈阅心无杂念,脱口就答。
然则,便是话刚出口这一瞬,她看着男人那副小心眼儿的模样才茅塞顿开……
再下一刻,便是哭笑不得的捶了他胸口一下:“你瞎想什么呢?”
秦照:“你是不是见了太医院来的那个小白脸儿?还特意将冬禧和松哥儿的乳母都支开,单独与他说的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