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恋人(39)
林景琰外公去世的早,袁外婆前几年在他几个小姨舅舅家轮着待,终究习惯不了大城市的生活,犟着回了老家。
今年的除夕,小姨和舅舅相继打了电话,说工作忙暂时回不来,袁外婆失望之余又觉幸运,儿大不由娘,可是孙子知道疼人。
林景琰带着纪凌去贴春联,袁外婆家里贴完就帮其他街坊邻居贴。
阿婆们笑眯眯的要给林景琰介绍对象,这家的孙女那家的女儿,说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
林景琰时不时瞄一眼对什么都感到稀奇的纪凌,一一回拒。
阿婆急了:“小琰啊,你这是有中意的姑娘嘞,哪家的,咋个不带回来给阿婆们掌掌眼?”
林景琰的目光直接粘在纪凌身上不动弹了。
“你瞅人纪老师干啥啊,纪老师认识那姑娘?”
一旁正在研究沾春联用的面糊怎么制作的纪凌抬了一下头:“阿婆,怎么了?”
林景琰赶忙拦截住阿婆的话:“没有姑娘,阿婆你想多了。”
纪凌打量了林景琰一眼,挑了挑眉头。
两个人贴好春联后,纪凌没事做了,林景琰却被大伙使唤成了陀螺,一看小时候就吃过百家饭,又乖又受宠。
纪凌不好意思闲着,转身去厨房帮袁外婆包饺子,袁外婆教了一会,他依葫芦画瓢包的还不错,就是皮子捏的太紧,ro馅都挤了出来,不是个会干活的细心人。
凳子都没捂热,林景琰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手各端一个塑料篮子,双臂挂了好几个纸袋。
“阿婆和叔婶们给的小玩意儿。”林景琰解释。
炸丸子,炸小鲫鱼,糖糕油条,红糖馒头,足够他们离开后袁外婆吃一两个月的了。
待看清他纪哥手上脸颊都沾了面粉后,不悦道:“外婆,纪哥又不会做这些活。”
“我会。”纪凌脸色一黑。
“他平时在家里洗个碗摔坏仨。”
“说了我会!”
“牛奶都能煮糊。”
干!纪凌整张脸都是黑线了。
“纪哥,饺子这样包,一下锅会煮破皮的。”
纪凌忍无可忍,拳头子攥的咯吱咯吱响。
“外婆,你不要使唤纪老师。”林景琰最后总结。
纪凌的拳头子又松了。
袁外婆开怀的笑,说是是是,纪老师是客人,把纪凌赶了出去,让他自己随便溜达溜达。
林景琰立刻把隔壁阿婆炸的胡萝卜丸子递到他手上,笑的人畜无害:“纪哥,你尝一尝。”
纪凌火气全消了,捏着小丸子来到院子里。
下午阳光西斜,已经有些冷飕飕的感觉了。
门口横着一条竹竿,上头挂着叶子打了结的玉米,纪凌每次经过时都怕玉米落下砸了脑袋。
不远处的几户人家,已经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起,给这座北方小镇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年夜饭很丰盛,虽说三个人,可袁外婆把纪凌当作远道而来的客人,恨不得让林景琰做出个满汉全席出来。
林景琰知道纪凌挑嘴,最终只捡了他爱吃的做。
他们开席时,屋外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纪凌顿了一下。
林景琰笑着解释:“镇上可以燃放烟花爆竹,记得第二天自己清扫干净就行。”
市区早就禁止燃放这些易燃品,纪凌不记得有多少个新年没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了。
林景琰买了烟花,年夜饭后,袁外婆保持每年准时收看联欢晚会的习惯,抱着瓜子盘,坐在沙发里一边看一边磕,津津有味。
节目千篇一律,老套的模式翻过来翻过去的用,袁外婆看的无非就是一种情怀。
林景琰把纪凌拉到院子外,一群孩子蹲在水泥路边玩的不亦乐乎。
纪凌嫌幼稚:“你把我当孩子哄啊。”
“当然不是。”他把纪凌当很重要的人捧着。
话音刚落,一阵青烟直冲云霄,“biu——嘭!”
孩子们在玩冲天炮。
“biu——嘭!”“biu——嘭!!”,爆竹声不绝于耳。
听着有些吵,纪凌又想挑眉头。
林景琰塞了他一怀烟花棍:“纪哥,你放心,这群孩子们玩烟花玩的很精,不会伤着,附近也没有可燃可爆的地方,着不了火。”
他说完不知从哪里抱出一个大花筒,孩子们也不闹腾了,纷纷好奇的围着林景琰。
“小琰哥,你要放大树花啊!”
“是大树花,哇哦哦!!”
林景琰在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哄闹声里,把花筒放稳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绿色线头,嘱咐孩子们往后退。
几秒钟后,“刺啦刺啦——”好一派火树银花!
金色的烟花呈枝丫状喷洒在夜空中,璀璨而夺目,似万千流星滑过天穹。
林景琰站在烟火里回了一下头,笑着看纪凌,眼睛里的光波比烟火还明亮。
纪凌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微微笑。
林景琰也愣了一下。
两个人回去后袁外婆已经准备睡觉,分别给他们包了个红包。
袁外婆进房间后,纪凌喊住林景琰:“要我给你也包个红包吗?”
“不要。”
“想要什么?”
林景琰思索了一会:“陪我守岁。”
纪凌从不熬夜,拒绝:“不。”
林景琰吐槽他没有仪式感,纪凌心情好,懒得跟他多计较,回卧室之前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林景琰想也没想的凑到他身边:“干嘛?”
纪凌平时西装革履,身姿修直,单看起来不比林景琰矮多少,如今穿着家居服,梳下刘海儿,那三四公分的差距被拉的愈加明显。
纪凌抬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软。”
“什么啊……”
“比大黄的软。”纪凌笑了。
“你怎么拿我跟大土狗比较!”
“不是你让我比的?”纪凌反驳,“答案是,嗯,挺软。”
他在逗弄林景琰,以为人该炸毛了,不料,林景琰突然弯下身子,朝他更近的倾了去:“既然如此,纪哥——”林景琰脑袋在他掌心拱了拱:“你多摸摸。”
纪凌“啪”的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甚至都能从林景琰身后看到一条大尾巴了:“得寸进尺!”
大尾巴狼林景琰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好了好了,夸也夸了,回去睡觉!”纪凌轰他走。
“知道了。”林景琰直起身子,“那你不许抽烟——至少少抽点。”
“啰嗦!”纪凌不耐烦的一把将他推出老远,“小兔崽子管谁呢!”
然后回到房间后从兜里摸出烟,打着火了又突然掐灭,“干”了一声,磨着牙磕了一个多小时的瓜子。
年初一,袁外婆和几个老姐妹去土坑子里上香许愿,林景琰带着纪凌把山塘镇方圆十几里逛了个遍。
今年是个暖冬,雪都下在前头了。
林景琰和纪凌沿着公河的堤坝慢悠悠的走,沐浴在温润的暖阳下,一派岁月静好。
林景琰跟纪凌说他小时候的事,什么夏天遇上暴雨,会跟着一群孩子去公河捉螃蟹,沙滩上爬的都是小鱼小虾,大人们拿网捕大鱼,现捕现卖。
还说现在年味淡了许多,以前大年初一,他会跟一群孩子特意起个大早去捡没燃完的爆竹。
这些都是纪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童年乐趣,林景琰用最简单的语言给他描述了一轴生动活泼的画卷。
纪凌从阳光下的漫长堤坝望去,仿佛在岁月的长河里看完了林景琰半大孩子的一段人生。
捕鱼抓虾捡碎竹,在公河里扎猛子,吃着百家饭,干着农作活。
几千个日子过去了,他终于成长为他眼前的少年。那么的温情纯粹,朝气蓬勃。
纪凌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麻麻酥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少年。
这一溜就溜到了下午,他们回镇上的时候,看到昨晚放窜天炮的孩子聚在一起打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