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婢(33)

作者:秋色未央

阿檀不安地扭来扭去,不小心蹭到了一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嗯?她傻傻的,还下意识还压了一下,咦?越发不对劲了,她打了个哆嗦,又想起了初见那一日,和大将军在浴室内面面相觑的情景。

世人皆道大将军悍勇无双,乃世间第一伟男子,果不其然。

简直不是人!

阿檀两眼一黑,“嘤”的一声,就想晕过去。

但秦玄策已经有经验了,一把掐住了她的腰,气急败坏地喝道:“你给我挺着,不许晕,听见没有!”他凶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晕,我当场就把你办了,信不信!”

阿檀吓得马上醒了,惊恐地摇头:“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她可以说一百次不愿意!

秦玄策从鼻子里发出一点点声音,好像是喘气、又好像是叹息:“那你叫我我怎么办?”

他说得咬牙切齿的,既无赖、又霸道。

和她有什么干系呢?阿檀好委屈,那么老大一个活生生、水灵灵的表姑娘,摆在他面前了,他非得叫人给拖出去,如今问她怎么办,这岂不是欺负人吗?

“二爷,您忍忍,忍过去就好了。”她又羞又急,小声地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回道。

她在说什么蠢话?当此际,剑拔弩张,怎么能忍?

秦玄策闷闷地哼了一声,恨得几乎发狂,汗水不停地流下来,他口渴得很,心脏一阵一阵剧烈地抽动着,像是两军阵前擂动的战鼓,马上催发,将军欲战。

秦玄策的手掌格外宽阔,阿檀的腰肢那么纤细柔弱,小小的一把,就那样被他掐住,掐得太紧了,叫她难受得很、也害怕得很,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秦玄策倒抽一口冷气,低沉地喝了一声:“别动!”

阿檀吓得抖了起来,啜泣着掉眼泪:“……可是,我不愿意,二爷。”

在这么一瞬间,秦玄策几乎想把阿檀抓起来打一顿,这婢子平日百般不正经,有意无意总在撩人,却是纸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到了当下紧要关头,她说什么?她说她不愿意!

可是,她的身体在颤抖,像极了暴风雨中无辜的雏鸟,弱小的东西总是叫人心软,好似一不小心,她又要晕过去给他看,十分可恨。

“别动……”他无可奈何了,发出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不愿意就算了。”

真的吗?阿檀傻傻地抬头看他。

他面部的轮廓原本凌厉而刚硬,此时被汗水打湿了,头发散乱地搭在脸颊侧,带着一种野性的英俊,咄咄逼人,靠得这么近,他的呼吸拂过,那是他的味道,像是燃烧的松脂。

她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野兽在丛林中咬噬着什么,又像是巨蛇在暗处焦躁不安地来回爬动,春天的夜晚,万物勃发,一切都显得悸动而焦躁,毫无章法。

他低低地哄她:“嘘,说好了,你别动,我自己排解,总成吧……”

他日常总是凶巴巴的,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宛如梦呓。

在梦中,这个世界不停歇地晃动着,令她眩晕。

他只是牢牢地抓着她,不让她走,如此而已。

她却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握住小拳头,愤怒地打他。

她的力气那么小,捶在他的胸口上,有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又舒服、又似乎更不舒服了。

“别动……”他无奈又恼火,但没办法再凶她,有点狼狈地命令她,“我叫你不要动了,听不懂吗?”

酒撒在地上,酒香渐渐弥漫,案头的芍药花在方才的兵荒马乱中被碾轧烂了,发出一种颓废而沉郁的气息,还有她的味道,很甜、很软,像是滴落舌尖的花蜜,又像是刚刚蒸好的酥酪,让人想吃。秦玄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愈发觉得口渴难耐。

时间像是一根弦,被拉得长长的、长长的,一直没有尽头,案上的红烛最后燃烧殆尽,干涸成灰。只有窗户下面的虫子一直爬来爬去,悉悉索索,没完没了,完全不知疲倦。

中间的时候,大约是大夫来了,门外传来一点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楚,唧唧咕咕地说了好一阵子,又安静了下去。

阿檀终于忍无可忍,她抓住秦玄策的胳膊,哭着,狠狠地咬了下去,她的小牙齿也是很厉害的,隔着衣服,撕咬着、拉扯着他的肌肉,试图咬下一块来才解恨。

一点点尖锐的疼痛,和一点点酥软的触觉。

秦玄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倏然绷住了身体。

或许窗外有石楠花,花开了,那种味道汹涌而出,一霎那,仿佛春夜都浸透了这种气息,似旖旎、又似腥膻。浓稠的月光流淌而下,落在人的指尖,黏黏腻腻。

为什么今天要穿这么厚实的衣裳,不能让她一口咬到底,秦玄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实在遗憾。

济春堂的张老大夫打着呵欠在外面等了大半夜,都快睡着了,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才被叫了进去。

老头子慎重其事,仔仔细细地给秦玄策把了脉,斟酌了半天言语,然后很含蓄地表示,大将军这是憋太久了,发出来更好,大有裨益,可以的话,最好再来几次。

听得秦玄策脸都黑了,直接把老头给丢了出去。

第二天的时候,秦夫人才知道了这事情,亲自来观山庭,对着秦玄策看了又看,亲娘的目光又是担忧又是暧昧,甚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欣慰,看得秦玄策差点又要当场暴起。

卢曼容和张家的亲事不了了之,她被强行剃光了头发,送到了城郊的尼姑庵里。据说临行的时候,她不停地磕头,把头都磕破了,想求见秦夫人一面,秦夫人却只命身边的大丫鬟半夏出去,给了卢曼容一个大耳光子。

这事情在秦府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没有人敢议论这事情,仿佛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表姑娘。

唯一感到不快的人就是秦玄策自己了。

他忍了又忍,前面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一点不在意,到了第三天,晚膳的时候,看着端上来的饭食菜肴,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阿檀呢,她到底干什么去了?连我的膳食都不肯伺候了,我们家的下人,如今都这般没规矩了吗?”

阿檀已经三天没露脸了,整整三天,真是岂有此理,简直要造反。

端菜的小厮满头大汗,主子的眼睛太刁了,还没入口,就知道菜肴是谁做的了,不好糊弄。

长青在一旁,底气不足地解释道:“阿檀……呃,这两天病了,告了假,在屋里歇着,若不然,明儿我去问问她,病好没?”

秦玄策沉下脸,冷冷地道:“什么生病,我看她就是懒怠散漫,看来是我平日对底下的人太过纵容了,才让她不知轻重起来,你去告诉她,再这般放肆,日后就不要在这里服侍了。”

长青擦了擦汗,默默地后退了两步,小声道:“其实也正好,阿檀前两天和陶嬷嬷说了,她在观山庭事情做得不好,二爷恼着她,她想调到外院去干活,陶嬷嬷还在斟酌呢,既然二爷肯首了,我这就和嬷嬷……”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秦玄策一拍桌案,把长青的话打断了,“观山庭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秦玄策很少对长青有这般声色俱厉的时候,长青吓坏了,赶紧弓腰告饶:“小的说错话了,二爷息怒。”

秦玄策心中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挥了挥手,把奴仆们都打发出去了。

今晚的菜肴是蜜汁水晶冻、松茸鱼羊鲜炖、梨花醉酿鸡丝、芙蓉小米虾球等等,掌勺的是原先的大厨师傅老李,按说他也是很用心了,专门仿着往日阿檀常做的几样菜色给上的,谁知道,依旧不合秦玄策的心意。

不过短短的一两个月,秦玄策的胃口已经完全跟着阿檀走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玄策食不知味地用过了晚膳,去秦夫人那里说了会儿话,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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