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娇缠(47)

作者:安如沐

她扫视了一圈,陈鹿归也不在屋内,这船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又会有谁那样颤声唤着“霜儿”呢?

这时,陈鹿归热好了早点推门进去,望着沈如霜愣怔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何事,伸出素净文弱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是梦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吗?”

沈如霜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甩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就不会再去琢磨,随口答道:

“没什么,就是梦里总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唤我,烦人得很。”

陈鹿归疼爱地扶着她起身,笑着打趣道:“兴许是缠人的小鬼,别管就成了。”

沈如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简单洗漱后就坐在桌边吃起了早点,暗暗算着一路的行程,抬首对陈鹿归道:

“二哥哥,马上就要途径润州了,我打算以后留在那里。姑苏我定是不会回去,若是他找来可不得了,润州相隔不远不近,还有些偏僻小镇,是个安身的好去处。”

陈鹿归一听说她要走,连收拾包袱的手都停下了,笑容也僵在了嘴角,讪讪道:

“既然你不放心留在苏州,那......我同你一道留在润州吧?反正我打算开一家书院,教书先生在哪里不是当?润州恰好我也未曾去过呢......”

还未等他说完,沈如霜就连连摆手拒绝,眸光坚定道:

“这怎么行?我不能再这样拖累你,现在已经和从前不同了,我是不得不躲躲藏藏过日子,但二哥哥的路才刚刚开始。”

陈鹿归焦急又紧张地揉捏着衣角,不敢对上沈如霜坦荡清澈的目光,生怕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部暴露,忽然间想到了前几日和张二娘闲谈听来的一些话,拉着沈如霜道:

“这也不急,听说润州有一位老中医,祖传的方子最能治伤疤,我们先一同去试试吧,如何?”

听了这话,沈如霜眸中闪过片刻光亮,犹豫了许久没答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加更有些内容还在斟酌,还是想更完善些,放到明天一起更吧!对不起宝子们,明早评论区发红包赔罪哦~

另外根据这个梦境,忽然想写沈如霜重生的番外,从一开始就拒绝萧狗的那种,有人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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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生

在陈鹿归期待的目光下, 沈如霜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脸侧的疤痕。

触感早已不是疼痛,反倒是酥酥痒痒,但只要一触碰就会想起皇宫里暗无天日的日子, 想起萧凌安那时森冷狠厉的目光,心间的疼痛和恐惧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她确实已经将容颜之事看开, 可若是能够去除疤痕,又何尝不是将往事的痕迹也一并抹去呢?她以后可以褪去帷帽,像从前那样在明媚的阳光下高高扬起头,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每一个过路人展开笑颜, 彻底摆脱曾经的阴影。

再者江南一带民间确实卧虎藏龙,这虽是传言,但也未必是假的, 得了这样尝试的机会,沈如霜心中难免动摇。

陈鹿归看出了她眸中渐渐亮起地光彩和纠结,轻轻地笑了,温声道:

“霜妹妹放心, 只是去看一看,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儿,如果还是不能治好伤疤,我再去姑苏也靠得极近。”

他这话说的周全又妥帖, 让沈如霜心里摇晃不定的愧疚和犹疑消散不少,一下子就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感激地望着陈鹿归点头。

商船晃晃悠悠地停在了码头, 趁着卸货的间隙,沈如霜收拾了简单几个包袱下船, 陈鹿归又细心地问了张二娘药铺的位置, 笑着谢过后与沈如霜一道离开了。

润州城并不大, 不出一个时辰就绕了大半,临街商铺一目了然,街巷也不如姑苏错综复杂,他们稍稍留心就找到了张二娘说的那家药铺。

铺子开在一条青石板都已经松动的小巷子里,潮湿的空隙长了不少青苔,陈鹿归一手拎着所有的包袱,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如霜,生怕她一不留神跌倒在地,一小段路愣是走了许久。

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药香,铺子内坐诊的只有一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太爷,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在沈如霜刚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她脸侧的疤痕,没等他们主动开口就道:

“这位娘子的伤疤能治,只要我这儿一小罐膏药保准恢复如初,若是治不好一文钱不要。”

沈如霜与陈鹿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惊喜和激动。

这位老者瞧着就稳重,一上来就这么说定然是因为大多找上门的皆因疤痕的缘故,既然敢信誓旦旦作保,也让他们放心了大半,看来张二娘所言之事不虚。

陈鹿归赶在沈如霜之前凑上去,尊敬地向老者拱手,客客气气地问道:

“敢问膏药要多少银钱?若是有孕之人能否正常涂抹?”

老者优哉游哉地抚着胡须,命抓药童子拿来一个小瓷罐,轻轻摆在桌上道:

“不多不少,就要三十两。这里头都是滋补的东西,有孕之人用了也无妨,有百利而无一害。”

话音刚落,沈如霜惊得捂住了嘴,暗中掰着指头盘算了一下所有的银钱,哪怕把她的和陈鹿归的加在一起,三十两也已经是大半之数,这如何承担得起?往后过日子也是不小的开销。

“那还是罢了,咱们手头银钱不够,日后再说罢。”沈如霜笑得遗憾又失落,但出门的脚步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陈鹿归“哎”了一声追上去,使劲拽着她的衣袖才跟上脚步,笑得从容又平和,望着药铺的门道:

“为何不要?咱们凑一凑也拿得出三十两,只不过剩下的银钱过得窘迫些罢了。但是机会难得,只要能治好你的伤都是值得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些什么?”

沈如霜为难又无奈地甩开陈鹿归,一本正经地盘算着道:

“你那些银两是留着开书院的,而我手头上的本来就不多,为了逃出来又花了大半,剩下的还要糊口过日子,全花在了这张脸上又有何用?就算我真的在乎,那也等过几年攒够了钱再来也不迟。”

陈鹿归见她目光坚定,但是眼底依然有着几分不舍,心中也不忍心就此离开,同儿时一样温柔地扶着她的肩膀,放软了声音道:

“霜妹妹不必多虑,哪有女孩子家不在乎容貌的?更何况你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纵使过几年攒钱买得起了,这光阴也不会再来,焉知到时不会后悔?”

听了这话,沈如霜当即怔住了,清秀坚强的面容上闪过错愕与感动,仔细一想又眼圈发红,仿佛卸除了方才清醒坚硬的外衣,最柔软脆弱的一面被陈鹿归刹那间戳中。

在阿娘去世后,再也没人这么替她着想了。

甚至是她自己,都在日复一日煎熬的生活中忘记了很多东西,只告诫自己要好好活着,将日子一天天撑下去,尽量乐观应对一切人事,却忘了她其实也只是个刚嫁人的姑娘,也有一颗自爱自怜之心。

若是还在姑苏城,那些同她一般大的姑娘或许会找一个忠厚老实的小子嫁了,每日夫妻恩恩爱爱早出晚归,夫君攒了些钱会买胭脂水粉哄娘子开心,二人在梳妆镜前笑闹着,正是容貌最美、蜜里调油的时候。

而她在死气沉沉的皇宫待着的这段时日,心也跟着一起死了,竟是觉得逃出来就已经实现了最大的心愿,那些生活中的小节再也不必在乎,生下孩子后应付着过完此生便罢了。

她也只是个年方二九的姑娘啊......

“多谢二哥哥美意,但若是真的买了这膏药,眼下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沈如霜的声音有些哽咽,心绪也随着方才的心思起起伏伏,但依旧清醒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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