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32)
徐绾嫣听见声响抬起头,看见是楚怀信,呆愣了片刻,将他抱在怀里。
“楚怀信,别怕,外面飘着白幡你难不难过啊?”
楚怀信被她这么抱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强挺着说:“不怕,我怎么会怕呢?”
徐绾嫣松开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皇后娘娘不在了,我会陪着你的。”
“别怕呀,楚怀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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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忘记
翟庄:“皇后娘娘……?”
什么叫……皇后娘娘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同徐骁面面相觑, 却是谁也没听懂。
楚怀信乍然被她这么拥住,额头又落下轻轻一吻,眼睛微睁, 脸上满是意外之色, 颤抖地看着徐绾嫣。
然而几乎是瞬间,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日嫣儿的记忆时常混乱, 在宋府前殿的时候又正巧赶上满天飘着的纸钱和灵幡。
这附近靠着太子旧府,是他们曾经住着的地方。
楚怀信这人从小肆意张扬, 虽是太子, 却没什么禁忌,当真是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母后去世,他猝不及防地被拉入另一个地方, 窥见一丝黑暗。
母后死得平静,父皇默默良久, 还是差人风光大葬。
那天母后穿着红衣丧服,面容平静,身上盖着黎锦龙被,躺在棺内,手中握着一块银元,棺内铺着黑白布。
他跪坐在未央宫的草席上,守了三日。
棺木抬去皇陵的那天,他从马上下来, 不顾众人目光, 转身便走, 隐匿在人群中。
丧葬队皆是一片墨色, 他也如此,落入人群中就让人再也瞧不见。
徐绾嫣和队伍行进方向相反,被大家推搡着,努力在混杂的人群中找到他,把他抱在怀里。
那时她便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今日这漫天纸钱,怕是让她想到了当年。
楚怀信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怕,我们回家好吗?”
徐绾嫣轻轻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楚怀信活动了一下因着失血有些麻木的胳膊,俯身将徐绾嫣打横抱起来,因着用力,血液一下便涌了出来。
他脊背挺直,眼眶微红,尽量让没受伤的那只手使出最大的力气。虽然双手颤抖,却还是安稳地将徐绾嫣抱起来,没让她有一丝不适。
胸膛缓缓起伏,他心中压着一口气,又妥帖地被自己收了回去,免得吓着徐绾嫣。
徐绾嫣看不见的地方,血液浸透了衣衫,顺着手臂到他骨节明显的手指,似山脉般蜿蜒在手腕处,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又有些蹭到了徐绾嫣的衣裙之上。
徐绾嫣素来喜欢艳丽的颜色,诸如胭脂辰砂这类的颜色。她只穿过几次浅淡似山间云烟的颜色,一次是在母后的葬礼上,还有现在。
血迹仿若红梅,点点沾染。
徐绾嫣嗅到了血腥味儿,本就疼痛的头更加难受起来,眼前一片片发白,虚弱得不行。
她抓着楚怀信的衣襟,“我头好疼,楚怀信……”
楚怀信:“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我带你回家。”
徐绾嫣眉头紧皱,终是在他的怀里昏了过去。
徐骁和翟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这两人间的诡异氛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翟庄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些什么的,他原本以为楚怀信会瞒着徐绾嫣当年的事,就像封存在未央宫地下的那些稚子玩具一般,再也没人提起。
他只默默片刻,开口问:“回宫吗?”
“不了。”楚怀信嗓音沙哑,“回丞相府。”
他抱着徐绾嫣,有如抱着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从旧府门前走过,血珠砸在地上,开出极艳的花。
徐骁看了看前面悲壮似戏剧的帝后二人,又看了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翟庄。思索良久,决定跟了上去。
他靠近翟庄,说道:“皇上这样失血过多会死的吧。”
翟庄“啧”一声,“你会不会说话,怨不得绾嫣不喜欢你。”
徐骁闻言皱眉,“这和绾嫣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他那个失血量还用力,坚持到丞相府他人也不能要了,再说了,他俩这是怎么回事?”
“皇室秘辛,少打听。”翟庄瞥他一眼,“绾嫣生病失忆这事你不知道吗?”
“凭什么你能知道皇室秘辛?”
“我堂堂车骑将军,又封了武安侯,凭什么不能知道皇室秘辛?”
“车骑将军怎么了?我还是镇北将军呢,家父配享太庙。”
“你这人……”
楚怀信本就因着失血导致头脑一片混沌,手上逐渐没了力气,几近痉挛地抱着嫣儿,少年时期的旧事又在回忆中拉扯着他,血脉连着筋骨隐隐作痛,呼吸变得困难,他的两位将军还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进行一些如此幼稚的对比。
他将涌上喉口的血生生咽了下去,道:“你们再吵,就都革了军职守城门去吧。”
他声音虚弱几乎不可闻,可是吵架的两人还是听见了,瞬间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跟在楚怀信的后面。
楚怀信低头看了徐绾嫣一眼,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回头看着他们俩,目光平静无波,“漠北的人等着我亲自去审吗?”
两人这才想起,漠北人被轻兵压了回去,正是需要人审的时候,于是又互相推着离开,往天牢方向而去。
楚怀信耳根清净下来,微闭了闭眼,朝着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离这也不远,他们二人成婚之后,徐绾嫣在丞相府用个晚膳回来正巧能赶上楚怀信从宫中回来,几乎是只走一刻钟便能到的距离。
丞相府门前摆着两个大石狮子,胸口上系着的红绸被人摘下,大抵也因着今日日子特殊的缘故,仔细看看石狮子头上还有些擦不去的印子,那是嫣儿小时候不懂事,被丞相抱在怀里用上好徽墨画的,几乎不怎么褪色,是以这两位头上一直顶着一朵大牡丹,直至今日。
楚怀信喘着粗气,将徐绾嫣往上抬了一下,手臂伤口猛烈抗议着,疼痛在他身体里游走。
徐家大哥徐自明刚从宋府回来,一抬头便瞧见了皇上满身是血地抱着自家妹妹。
“这是怎么了?!”徐自明赶忙跑过去,从楚怀信的手上将徐绾嫣接过来。
看见嫣儿被哥哥抱着,再也没甚危险,楚怀信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这才松快下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落,仰躺在了地上。
徐自明抱着自家妹妹,皇上又晕在自己脚下,急得他抱着徐绾嫣当场手足无措起来,朝着府内大声喊着:“快来人!”
临昏迷前的楚怀信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安心地闭上了眼。
心中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可惜徐自明是个文官,真想封他做将军。
今日这一整天,城中都笼罩在一片慌乱的氛围里。
宋府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宋夫子的丧事,天牢中徐骁和翟庄正审问着那群漠北的人。
徐骁站在后面。
牢中灯光极暗,几乎只能看见他从战场上厮杀累积起来的极盛气势,带着伤疤的手从一应刑具上滑过,面色冷峻。
翟庄背着手立于前面,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文弱书生,丝毫不会将他与西南人口中的恶煞联想起来。
“诸位可知,在我楚国境内,伤我楚国皇帝,该是如何?”
漠北一行人被关在天牢最内侧的地界儿,达瓦同翟庄四目相对,不肯开口说话。
身后的徐骁突然扬起手中沾了盐水的鞭子,猛地向缩在角落中的人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