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渊皱着眉把管子拔下来，接回去, 展现了他精湛的动作与技巧。

时也：“好耶！”

时也还真把调料分了一半给贺临渊。

贺临渊：“……”

罢了。

下雪后一天比一天冷，户外的冬天寒冷刺骨，

两人窝在机甲里，工作开始前先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杯面，虽然味道减半，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让人感到满足。

时也喝了一口汤，呆呆地看着贺临渊。

以前他一想到贺临渊, 满脑子的都是击败他、揍他丫的, 是自己最讨厌的宿敌, 脑子里关于贺临渊的画面都是他打架时的样子。

现在一想到贺临渊，还是想揍他，但忽然有更多更多的画面。

有贺临渊在大雪里跑来和自己说生日快乐的，有和自己贴贴的，有贺临渊给他拔……煮泡面的，混乱但又缤纷了起来。

时也托着下巴。

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思考，但贺临渊……贺临渊什么都没说，但他一步步地，不动声色、不着痕迹让自己越想越多，时也不知道贺临渊是怎么做到的。

时也吃着吃着把面给吃完了，两人把杯子扔好，同时握住各自的方向杠。

两人以往开着两台不同的机甲一起合作过，也争锋相对过；这样合开机甲，还是第一次。

时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启动了引擎。

轰隆——

比执行官机甲更为笨重的大家伙缓慢地抬起了手臂，左手臂和右手臂几乎是同一个弧度和动作，扛起了深渊残留下的皮囊。

时也忽然问道：“贺临渊，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一个赌约吗？”

两人戴着耳罩保护耳膜，此刻对话用的是私人频道的对讲机，时也的声音隔着设备传来，有些不真切。

贺临渊道：“关于军衔？”

“嗯呐。”

这个赌约持续很多年了，是之前在时也和贺临渊关系更不好，两人脾气更冲的时候定下的——谁先取得军衔，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贺临渊当时冷笑着说如果赢了要时也当他的狗，时也同样这么说。

说实话除了时也，没人敢和贺临渊比这个。

贺临渊可是上将的遗子，将来毕业只要他没出什么大问题，能作战有一定的实力，军衔肯定会比较容易得手。

时也如果真的要赢贺临渊，那他首先得真的非常有实力，这就表示他必须付出比贺临渊更多的努力。

贺临渊挑眉，“怎么？”

时也咧嘴笑，露出了小虎牙，眼眸里像有星星。

“就提醒一下你，别到时候毁约。等我拿到军衔了，你就死定了。”

时也心道，很多事他也许想不清，但他一向唯心主义者，遇到不确定和害怕的事，前进就是了，去争取就对了！

只要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

贺临渊垂眸，“我不会输。”

时也转头冷哼道：“我也不会。”

“你等着瞧。”

……

整整清理了四天，战场总算干净了，消毒气体喷了连续好几天，连草都被腌入化学的味道，也不是说难闻，只是四周短暂都是化学味了，这味道并不宜人。

宿舍边上即便清理得再干净，消毒水里仍旧有深渊浓郁的气息，也许是之前数量实在太多。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深渊进化出智慧，知道成群结队地袭击人，知道占领地方；但这个智慧不足以高到让它们有判断的能力，因此当它们检测到宿舍外围属于它们的气息，反而会认为这里已经是他们的领地，不会再来攻击。

宿舍外围反而安全了。

贺行川只派了两位新兵来驻守以防万一，贺临渊和时也两支表现优异的小队有了新的任务——出城。

偌大的战舰主厅里，叶柏然——这次带着这些小年轻的教官和领队拍了拍他身后的屏幕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片林子，林子里都是散落的村庄。”

屏幕上是一片卫星映照下的绿色林子，和首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为了方便防护，帝国一直极力于让村庄聚集在一起，但住在首都外的人并不配合和同意，也不愿意搬，所以情况虽然一年比一年好，至少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最远只需要半天，但还是散落的。

“深渊不挑地方。”叶柏然在工作时和纪闻戈一样严肃，皱着眉头，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道：“所以说，这是一个新的挑战。地理环境对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而首都人口高度聚集，建筑高楼成群，人力都在那里，再不济也是派往其他小镇，小城，散落的村庄顾不上了。所以这次派往东区村落的，只有我们。”

飞行器上的人面面相觑。

叶柏然击掌，“哦，还有驻守在村落的两个军官。”

……这补丁打了后，听着更为凄惨了。

飞行器上扣除技术和后勤，就只有叶柏然和他副官，时也和贺临渊的队伍了。

十二个人，守整个区域。

时也深吸一口气。

他明白贺行川的用意，贺行川认可他们的能力，为了让他们快速进步，用最短的时间汲取最多的经验，于是就直接将他们扔到了这里，指派的还是叶柏然这个善于变通，战略变幻莫测的教官。

那就得……好好干！

轰隆——-

载着机甲与军人们的战舰起飞，野草被劲风吹得东歪西倒，像在送别。

会议结束后，时也坐在窗边，一边缝针织小玩偶一边往下看。

战舰在首都的上空飞行，飞过了城市的高楼与规划整齐、密密麻麻的建筑。

但是此刻这些建筑都没了人气，门户紧闭，整座城市死气沉沉，只有送货的后勤人员和巡逻的军队带着机甲在走动。

安静。

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安静。

贺临渊走到时也身边，看了他一眼。

时也也看贺临渊，忽然好奇道：“诶，你说深渊是哪儿来的？”

贺临渊好奇地看了时也手中的小玩偶，道；“地底。”

“我知道啊。”时也道：“我是说，地底的深渊又从哪里来啊。”

地上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进化史，即便大家意见也许不一样，但至少都能说出是从哪里来的。

万物都有起源，唯独深渊。

也许是因为人们去深渊之地都很困难，里三层外三层，至今没人成功去到最里一层，更别提知道里头入口下的地底里有什么，研究深渊怎么繁殖和起源的了。

时也随口问，贺临渊也随口答：“不知道。”

贺临渊指着时也手中的小老虎，小老虎体型是半个手掌，是一个钥匙扣的大小，“时也同学还有这样的爱好？”

时也哼哼道：“赚钱呢，缝了挂在网上卖啊，销量很好哦。”

贺临渊蹙眉，“我发的工资你没收到？”

“收到了啊。”时也挑眉道：“钱还嫌多？”

实际上时也并不想完全依靠贺临渊给的那笔工资过活，他自己有储蓄也有能力赚钱，所以他在尽量地不把贺临渊的那份给花光。

贺临渊道：“一个多少钱。”

时也：“二十五块，但如果是你的话有优惠。”

“嗯？”

“变三十块哦，爱买不买。”

“……”

贺临渊道：“算我四十块呗，我买两个。”

“好耶！”顿了顿，时也蹙眉道：“等下，我好像亏了。”

“是么，没吧。”

“贺临渊你当我傻？”

“嗯呐。”

“……”

“不卖了。”时也冷笑。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个拿着两根棒针和团线在针织，一个在看陷入沉睡的城市。

随后城市逐渐被绿植取代，再之后，行了大约半天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林子了。

战舰在林子中心的基地降落，徐献里低声道：“到了。”

徐献里看了一眼徐献禾，“你没事吧？”

徐献禾拼命摇头，“没事，我加强了训练，一定不会和上次一样，拖你们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