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娇(38)

作者:拾满星

温茂气喘吁吁的跟过来,先看了眼马车,再看李卫时气恼的哼了一声:“李将军,这下您该相信了吧?我家爷没有私藏太子爷抓捕的嫌犯。”

温茂说完,把他扯到一边,又递给他一沓银票,压低声音道:“李将军既然看到了,属下也不瞒李将军了,我家爷——”

“有隐疾,您同是男人,应该懂得这男人得这个病,就算面前站着个绝色,也只有干瞪眼看的份,实在无能为力呀,所以我家爷这病,别人治不了,只有姚太医能治,李将军您行个方便,属下替我家爷谢谢您了。”

李卫自知刚才自己做的事鲁莽,可还没蠢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听温茂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温茂刚才为何和他说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了,心中疑虑顿消。

朝中早有传闻说萧博延身患隐疾,不举,他初时还不信,这次眼见为实,加之早知道姚太医以前在宫中时专门给圣上调这方面的病症,两条证据叠加,容不得他不信。自觉今日窥到了萧博延最隐晦的秘密,若再不放行,若被萧博延怀恨在心,一纸文书弹劾到圣上面前,说他公私不分,那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思及此,李卫忙令人放行。

不多会儿,马车继续朝前行进。

夜风拂过车帘。

随车轮晃动的车厢里,寂静的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声。

萧博延低头,看向乖顺的窝在他怀里的甄妍,她还没从刚才惊魂的一幕抽离,还惊惧不安着,低垂着眉眼,鸦黑般的眼睫不停的抖动着,攀在他颈子里的一只小手落在他衣襟上,依旧紧紧的攥着,丝毫没松开的意思,仿若全身心都在依附着他。

也唯有此刻,她的心神才会在他身上停留。

萧博延眸底簇着暗笑,抬手想要把她腮边的碎发拢在耳后。

这时,温茂的压低的嗓音在车窗外响起:“爷,事情办好了。”

冲散了车厢内的一室旖旎。

萧博延的手还没落在她腮边,甄妍醒过神来,一脸慌乱的从他怀中抽离,坐的离他远远的。她手脚并用忙整理刚才被他揉乱的衣裳,那幅刚才情动不已的樱唇艳若桃李,在夜色中泛着水泽。

萧博延把手放下,慢条细理的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甄妍虽没抬头,可察觉到萧博延一直盯着她瞧。

她不知道萧博延为何这般看着她,刚才两人交缠的一起的情景不停在脑中叫嚣着,令她羞惭难当,而这车厢又狭小,两人肩并肩坐着,她稍不留神就会碰到他,甄妍只得把自己缩成个鹌鹑,不动神色的朝旁边挪,尽量不碰到他。

两个人一个面红耳赤,一个目光肆意,俱是沉默。

马车晃晃悠悠中,最后还是萧博延先开口:“若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待会到地方了,我叫你。”

甄妍也确实累了,两日的逃亡令她心力交瘁,疲累不堪,闻言更觉疲累,她悄悄抬头。

不知何时萧博延竟闭上了眼睛,透窗而来的月色在他肩头撒下一片清辉,背脊消瘦笔直,身形清癯如皑皑雪山上的劲松。

他并没有在意刚才和她的勾缠。

那就好!这样她心里会好受点。

甄妍轻呼口气,把头轻轻靠在车臂上,闭上了双眼。

不多会儿,直到身畔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萧博延这才睁开眼睛,看向身畔的甄妍。

靠着车壁睡着的女孩,一脸的温软无害,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紧闭的眼睫时不时的抖动着,眉心轻蹙。

萧博延轻轻的扶着她脑袋,将她搂入怀中靠着自己的胸口,她不适的嘤咛一声,就在萧博延以为她要睁开眼睛时,她忽然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抬手紧紧抓着他衣襟,换了个姿势沉沉睡去。

半个时辰后,车子在一所破旧的庵堂前停下。

温茂停好马车,掀开车帘时,萧博延对他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抱起睡得昏昏沉沉的甄妍走出马车,待把人放在事先备好的房间床榻上后,这才令温茂把司秋喊过来在旁伺候。

温茂见萧博延一脸疲惫,忙道:“李嫂在甄小姐对面的房间准备了一间厢房,若爷觉得累,先去屋里休息一会儿,甄小姐这我帮爷盯着,保证不放一只苍蝇进来。”

萧博延捏了捏鼻梁:“不可”。

温茂一脸焦灼的劝:“可是爷您三日没合眼了,这么下去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太子没抓到甄妍不会善罢甘休的,刚才我们用计令李卫放行,李卫不是个好糊弄的,等醒过味后必定会追过来。”萧博延面色冷肃,把一封信递给温茂:“你赶紧把这封信给姚太医送去,快去。”

温茂忙把信塞到袖中,应了声疾步离去。

萧博延又喊来庵里管事的老婆子,令她去办两件事。

不消片刻,漆黑寂静的庵堂周围忽然火光冲天,一队精兵破门而入,为首手扶佩剑的年轻将军,阴沉着脸疾步而来,朝萧博延拱手一拜:“萧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李卫说完,朝身后部下一扬手:“给我搜。”

萧博延喝道:“慢着。”

............

等甄妍睡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傍晚,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整理房间的司秋,她身上脏污的衣裙已被换下,穿着一件翠蓝色绣菊花的双襟衣裙。

一片寂静中,远处传来一阵虫鸣声,雀鸟停在枝头“呱呱”的叫,不知被什么所惊,振翅飞到了远处,两三个粗实丫鬟拿着扫把打扫庭院声,隐隐传了过来。

无论是在庭院,还是房内皆一片祥和,而非是那前途未卜,拥挤狭小的车厢。

甄妍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置身何处,一脸迷茫的轻唤:“司秋”。

“小姐您醒啦?”

司秋闻声回头,忙跑到甄妍跟前,脸上是劫后重生的余庆,紧握着甄妍的手哽咽一声。

甄妍举目看了眼屋中装潢。

两把檀木椅,一座软塌,软塌旁边放置着四扇紫竹屏风,房间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檀木桌,其下配四个檀木凳,虽比不上永乐侯府的房间装潢,可也算干净整洁,甄妍嗓子还没好,开口说话时嗓音干哑艰涩:“这是哪?”

“我们现在在岐县,永乐侯府在乡下的别院。”司秋见甄妍看到院中两个穿着僧袍的姑子路过,破涕而笑:“可此处也不全算是别院,我听院中的下人说,此处是六爷的生母没嫁给老侯爷之前曾住的地方,后来六爷生母得了重病,不知怎的忽然喜欢上吃斋念佛了,老侯爷便把此处重新修葺了一番,在这所院子的前方建了个庵堂,让萧博延的生母居住,六爷的母亲去世后,这地方便搁置下来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庵堂的后院。”

之前太子派出重病抓捕她,眼下她躲在此处,太子岂会善罢甘休?

甄妍忙道:“萧博延呢?”

提起这个话头,司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小姐您是不知道,昨晚咱们刚到这,就是那个在路上堵截咱们的年轻将领后脚就追来了,一口咬定六爷窝藏小姐欺君罔上,非要搜宅子,我当时也在,那气氛吓人的很,眼看两边的人都要打起来了,六爷不知从那找来了个和您年纪相仿的女子,和一个姓姚的老太医,自证己身,这才含混过去,那将领找不到六爷藏匿小姐的证据,不敢冒然搜宅子,可也不愿就此离去,就让手下的兵将宅子围的铜墙铁壁一般,后来六爷跟着那将领走了,说是回宫给圣上一个交代,后来六爷人就没再回来。”

甄妍心中咯噔一声,环视院中并没精兵。

司秋忙解释道:“六爷走后,奴婢害怕小姐被带走,跟着担惊受怕了一整夜都不敢合眼,可到了今日午后,那些精兵忽然撤走了,温茂过来交代说是圣上的意思。”

太子的人忽然撤走,证明她暂时是安全的。可甄妍怎么都想不通萧博延是如何帮她脱困的,她垂下眼,忽然瞥见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裙,并不是她昨日身上穿的那套,一怔,“我昨夜怎么回来的?还有这衣服谁帮我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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