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带刀(31)
李璟却没有像李观镜想象般红了脸,面上虽仍旧挂着笑意,眼中的光却熄灭了。李观镜看出李璟的不悦,不明缘由,问道:“我听说你都快议亲了,这是怎么了?不顺利么?”
“很顺利,已经定下人家了。”李璟说罢,定定地看着李观镜,不愿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李观镜没多想,闻言便松了口气,道:“顺利就好,顺利就好!眼看着你有了着落,以后多一个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定的是哪家的小娘子?人品相貌如何?”
“上佳。”李璟淡淡道。
李观镜终于发现李璟态度冷淡,奇道:“既然上佳,你为何不高兴?”
“不喜欢。”李璟依旧言简意赅。
“这……”李观镜有些为难,“咱们生在这个时代,要想自由恋爱,确实有些难度,你看看有没有法子接触接触人家小娘子呢?或许就喜欢了呢。”
李璟垂下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李观镜想起正事,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自然不是这些,我有几件事想要拜托你!”
李璟扬了扬眉,道:“你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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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龟速缓缓更新……
第26章
“第一件事十分紧急,与泥涅师有关。”李观镜将郗风等人发现的事说与李璟听,道,“宣阳坊里遍布家奴官兵,我的人不好暗查,因此那日带着郗风去确认朗府没有武功路数相近的人,如今只剩下束凌云的府邸不清楚情况了,你能不能帮着探点消息?”
“若是束凌云,我会知道的。”李璟淡淡道。
李观镜领会到其中含义,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他既然不曾参与其中,便不多问,只问道:“难道是杜家三兄弟之一?”
李璟沉吟道:“说不准。去朗府的那一小会儿又怎么能探出虚实?往大了说,他们甚至不一定是宣阳坊的人。”
李观镜何尝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只是如此一来,无论是查探还是分析俱是无比麻烦,他想一想便觉得头疼,现在被李璟道破,无奈将头从沙土里拔出,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去查呢?”
李璟沉思片刻,蓦然笑了一声,道:“有意思,有意思!一个废王子在长安十几年无人问津,一朝竟门庭若市!”
李观镜忧心忡忡地看着李璟,没有说话。
李璟笑容渐渐散去,他抬眼看向李观镜,道:“别发愁,从宣阳坊查起总没有错,大户人家的关联统共就那些,不是姻亲便是师徒。对了,你让郗风记牢了对方的武功路数,明日过来一趟,我找个高手辨认辨认。”
李观镜心下定了定,笑道:“好,便按你说的办。”
李璟见李观镜神色轻松不少,也露出闲适的笑意来,他奔劳多日,此番才有说服自己松散松散的由头,便顺着本心,靠在凭几上,懒懒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要让郗风跟着泥涅师?”
李观镜对李璟并无隐瞒,将团凤的事说了,李璟听完之后,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道:“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和我说?”
“这不是才找到机会说么?”李观镜见李璟又要发作,忙补充道,“再说了,你如今烦心事多,我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等我全都安排妥当,再与你说也不迟。”
李璟含糊道:“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你。”
李观镜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李璟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愿再说,只道:“第一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你再说说第二件。”
李观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第二件事与李璟并无关系,纯粹是自己拜托他。
李璟常在宫中,消息本来便比常人灵通,此时见李观镜踌躇,心中已猜出七八分,问道:“是柴昕么?”
李观镜一惊,忙问道:“你如何知晓?”
“北衙禁军即将改制,估计柴宣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这个老狐狸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自己算是半致仕了,唯一能挣扎挣扎的,只有推柴昕上去。”
想来此次改制,定然是要大大拔高北衙禁军的地位了。李观镜听完这一通分析,忍不住叹息,道:“老太尉曾经在朝堂呼风唤雨,如今被排挤成了边缘人物,自然不肯罢休。”
李璟“嗯”了一声,道:“所以现在是什么问题?柴昕不肯去?”
李观镜点头,为了永绝后患,道:“柴昕不喜欢舞刀弄枪,你可有法子让她走文官之路?”
“我听说秦子裕在备考,柴昕何不与他一起?”
科举考试搜身极严格,柴昕绝不可能去,只是李观镜不能这般说,便道:“她从小就不大爱读书,考科举那是千人过独木桥,她不成的,太尉也不会同意。如今最好是上面出个调令,直接将她调走。”
“这可巧了!”李璟笑道,“待我出征时,点她作随军长史,不就成了么?”
“那回来后呢?”
“彼时他已在我麾下,回来自然也受我安排。”
“几时能定下?”
李璟看他急迫,不答反问:“你为何对柴昕的事如此上心?”
李观镜一愣,自觉这个可以回答,便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事关好友的身家性命,自然要关心!”
“你也忒夸张了点,这么点小事,怎么就关乎性命了?”
李观镜讪讪一笑,这倒不敢答了。
二人相交多年,李璟明白李观镜定然是有不能与自己道明的原因,虽心中有些不悦,到底也没强迫他说,只道:“月底便能定下。”
李观镜心下一松,道:“太好了!”
李璟见他高兴,先前的不悦也淡了些,见正事说完,便开始关心李观镜的身体状况。两人还没说几句,外间有人回禀有客,李璟起身出门,过了片刻,进来向李观镜道:“宫里有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今日恐怕不能再出宫了,你在这里用过晚膳再走。”
李观镜忙站起身,道:“你快去罢,我这便回去了,阿娘等我吃饭呢。”
李璟神色不愉,显然不愿就这么离开,但外面催得紧,他只来得及丢下句“回头我去找你”,便匆匆离去了。
李观镜目送他离去,心里有些担心,不知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便也匆匆告辞,打算回去问问郡王是否听到了什么消息。
夕阳斜斜洒来,将人影拉得长长的,若换做寻常时候,李观镜定会下马闲散几步,但今日情况紧急,他一路打马而归。快到家门前时,前方蓦然窜出一道人影,李观镜一惊,忙勒住马,险险地停了下来。李观镜惊魂初定,连忙下马去看,陈珂紧随其后,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侍女坐在地上,见到李观镜下马后,利落地站起身,紧接着一位蒙着面的高个女子走出,往李观镜面前来。
陈珂挡在李观镜跟前,喝道:“你是何人?缘何半道拦马?”
蒙面女子摘掉帷帽,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瘦削的面容来,她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哀怨地看着李观镜,然后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李公子。”
李观镜注意到她的自称,又见她已然盘发,心中更加奇怪,问道:“你是?”
“妾身尹门程氏,公子不认得妾身,妾身却听夫君提起过公子。”
李观镜反应了一瞬,惊讶道:“你夫君难道是尹望泉?”
程媤媤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李观镜看了看天,道,“你来找望泉?我现下也不知道他在何处,眼看着快到宵禁的时辰了,不如你先归家去,我回府让望泉早些回去。”
程媤媤道:“他断不肯回去的,求李公子带我入府,让我见见他。”
原来是夫妻俩发生龃龉,李观镜不好插手别人家事,便道:“他现在并不在府中,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