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98)
萧则绪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一声。
三年前是他部署不周中了父皇的套儿,再来一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做了十五年太子,若是真的只有这点能耐,恐怕早就死透了。
他牵着夏寒青迈进了正殿,正殿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原本门可罗雀、金碧辉煌时的模样。
“我当年差点死在这里。”
若不是那场大雪,若不是听澜来寻,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夏寒青听得心里一揪。
“臣恨不得早些认识殿下。”
萧则绪反笑道:“你我不是早就认识吗?你曾经回京时我去接过你。”
夏寒青面上有些尴尬。
那时他年轻气盛,不愿与皇子们有所交集,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他们确实见过,但殿下年幼,他自然不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产生什么想法。
就算萧则绪年幼时敬仰大将军,有心结交,但萧则绪可以结识夏寒青,太子殿下却不可以和镇国大将军来往密切,这是大忌。景顺帝本就疑心重,若是有所来往,恐怕两个人得一起死。
萧则绪带着他走过长春宫所有的路,连自己幼时玩蛐蛐儿的地方都指给夏寒青看。
“当时母后不许我玩物丧志,我便将东西藏在了这里。后来舅舅进宫时又给我带了一个,母后将我和舅舅全骂了一通。”
夏寒青听得忍俊不禁。
原来殿下年幼时也是这么皮。
长春宫率先将书房收拾了出来,宫人们尽力想要恢复先前的样子,可惜犹如破镜难圆,终归还是有所不同。
推开门,沉重的灰尘扑面而来,萧则绪忍不住被呛了两下。
“殿下。”
夏寒青将他往回拉了一些,侧身挡住了那些尘土。
“没事。”
萧则绪摆了摆手,里面只收拾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还结着蜘蛛网,房梁焦黑,被烧掉了半个殿堂。
甚至书案上还留着他当日没写完的字,旁边是落灰的陈年旧折子。
夏寒青过去捡了折子,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土。
“农耕经济推行要论?”
他往下翻去,里面详细说明了士工农商的弊端,提倡加大农业、商业的扶持力度。
“原来殿下那时候就有此想法了。”
夏寒青继续翻看,越看越觉得萧则绪是怪人又似圣人,所提之道虽然打破固有理念,但很有可行之处。
他指尖捻了捻边角处干涸的血痕,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则绪看了一眼,“那个折子是被父皇退回来的。”
他记得景顺帝看到这折子后勃然大怒,大骂自己有违祖制,然后将这折子摔到了他脑门上,折子边角尖锐,当下便砸的他头破血流。
“可能是有些惊世骇俗,但臣以为有可行之处。”
“真的?”
萧则绪眼底一亮。
夏寒青竟然懂他?
夏寒青点点头继续道:“民以食为天,粮食永远都是最短缺的,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雪灾干旱,深受粮食影响,国内其实有很多适合开垦的荒地,任由荒芜,实在浪费。”
萧则绪很想给他鼓个掌。
夏寒青几乎说到他心坎里。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想要鼓励农户开垦荒地,若有开垦荒地种植粮食者,便免除赋税一年如何?虽短期会影响国库税收,但长远来看,日后定会收益颇丰。”
“嗯。臣支持殿下。”
提到这里,萧则绪心头小火苗又蹿了起来,“我这便去同户部商议此事。寒青,你先回家去吧。”
萧则绪提到农耕一事尤为上心。
当下便将户部的人招进了宫。
他命人将长春宫的书房尽快收拾了出来,重新做了书房。
夏寒青出宫时正好碰上还未出去的萧承允,萧承允下了朝就去淑妃宫里哭诉半天,这会儿刚出来居然碰上了夏寒青。
“还没出宫呢?难不成太子殿下与你在宫中温存了许久?”
萧承允毫不留情讽刺道。
以萧则绪的傲气委身于这个男人这么久,定会杀了夏寒青以泄愤。
“多谢王爷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臣与殿下感情甚好。”
萧承允嗤笑一声。
“不怪本王多嘴,他留着你无非是你还有用,等哪一天夏将军功成后可是要小心一些,别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夏寒青拱手道:“能为殿下做事是臣的荣幸,不劳王爷费心,王爷还是顾好自己,小心手足断裂。”
“你……”
萧承允没说过他,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夏寒青自顾自地扶着轮椅出了宫,往军营去了,被困的这半年多他甚至不敢踏进去一次,生怕引起陛下一点猜忌。
萧则绪在书房内接见了户部的几人,几人重新拟定了章程。
等到晚上他才坐着车重新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就看到门口围拥了一大片人,所有人都堵在那里,看见他进来,扑腾跪倒一片,旁边还有一只大鹅扑棱着翅膀嘎嘎乱叫。
这只大鹅最后没杀,带回来在将军府养起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
萧则绪突然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人先前陪他玩的时候可没这么拘谨。
“都起来吧。”
夏老夫人跪在最前面,萧则绪过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母亲不必多礼。”
夏老夫人险些被他这句“母亲”吓晕了过去。
救命啊!怎么就把真的太子殿下给娶回来了?先前那么大一个傻乎乎、可可爱爱的儿媳妇呢?
堂屋主位上,萧则绪静静地坐着,面前以江陵为首的下人们正战战兢兢地低头不敢看他。
萧则绪端起旁边的一盏茶,余光瞥去,明显看到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将那群人吓得够呛。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抿了一口茶,撂下茶杯。
扑腾——
江陵没忍住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身后的人也扑腾扑腾跟下饺子似的跪在萧则绪面前。
连夏老夫人腿都有些软。
夏老夫人看了对面的夏寒青一眼,这小子一脸淡定,难道是早就知道?
“孤很可怕?”
怎么吓成这个德行?跟见了阎王爷似的。
“不,殿下贤良淑德,不对不对,是温良恭……不不不,德才兼备,仁义之君。”
江陵战战兢兢半天才憋出想要的那个词来,急得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多读点儿书。”
萧则绪忍不住莞尔。
“是是是。”江陵急忙应声。
“起来吧,你们只当平时相处便是,孤当你们是家人,关起门来说些自家话。”
“如今孤在朝堂上步履维艰,指不定会有人想从你们身上下手,孤希望你们都机灵些,不该说的半个字不要吐露,不该听的把耳朵闭上。”
“孤做了十五年太子,处置人的手段你们应该不想见。”
“是,小人遵命。”
江陵大气都不敢出,只管点头称是。
“不过这半年多也多亏你们照顾有加,孤备了一些薄礼。”
他朝听澜使了一个颜色,对方立即将脚下的一大摞东西拎了出来,按照对应的名字分发给几人。
将军府人口简单,下人也少,顶多夏老夫人院子里有四个跟着的丫环,家里扫洒的下人八个,再加上江陵,一共十三个人。
“打开看看。”
萧则绪端起茶要喝,突然又撂下,手背在杯身探了探,有些凉了。
夏寒青眼神倒是好使。
“臣去给殿下换杯热茶来。”说罢便直接站起来去换新茶。
众人甚至还没意识到他站起来了。
江陵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新鞋,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殿下怎么知道他想要新鞋?
夏老夫人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则是几件珠钗首饰,漂亮极了。
而且每个人盒子里都放着十锭银锞子,算作是赏银,这可是他们五年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