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84)
他对着光线,翻出白天时的那个未成形木雕,手中小刀不断地划过手中的木雕,突然余光一瞥,那个夏寒青木雕静静地靠在书案前。
怎么哪都是他?!
他手一抖,将木头削下来一半。
他看着手里的废料,最后只能放弃了木料,擦了擦手指的木屑。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对面好似传来什么动静。
他抬眼一看,夏寒青直愣愣地坐在那里,神情木然。
“夏寒青?”
萧则绪拿着蜡烛,刚走过去,却突然被人环腰抱住。
“殿下……”
夏寒青将头埋他腰间,双手搂得越来越紧,像是要将他的腰身勒断,声音有些哽咽。
“臣梦见,殿下又丢了,臣把殿下弄丢了,殿下离臣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梦见渐行渐远,他坐着轮椅,怎样都跟不上殿下的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间。
萧则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孤不走。”
“孤一直在。”
窗外虫鸣树影,屋内亮着小小一方暖光,烛台火焰恍惚间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萧则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孤真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完了,他坠入爱河了
第52章
萧则绪将人抱到床上哄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只是第二天一早夏寒青就没了人影。
他打着哈欠出来, 正好看到那道黑色身影坐在轮椅上,寒剑气势骄阳,轻轻旋转发出阵阵破空声, 有风卷残云之势。
晨风落叶,光线穿透,夏寒青坐在飘飘洒洒的树叶间, 虽被困在笨重的轮椅之上, 却依旧身姿矫健, 气势不减。
一柄寒剑, 银光闪闪,似水波荡漾、火树银花,招式轻快凌厉却变幻无穷,似实似虚,招招致命。
萧则绪脚步顿住,一时看呆。
这一柄剑直接戳到他心坎里,连带着夏寒青也扎根进去。
电光火石间,夏寒青收了宝剑, 一抬眼正好看见萧则绪在那里静静站着。
“殿下!”夏寒青朝他一抱拳。
萧则绪下了台阶。
他这一动, 夏寒青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萧则绪:???
他突然脸上涌出一点傻笑,“相公!要抱。”
他张开双臂在夏寒青错愕疑惑的目光中扑了过去。
果然, 夏寒青不会拒绝傻子。
萧则绪抱了个满怀,还在夏寒青脸上亲了一下。
在萧则绪期待的注视下夏寒青也红着脸在温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殿下怎么突然又不清醒了?
这样也好, 他就不用面对殿下如此尴尬。
夏寒青又在院子里练了许久的剑,英姿飒爽, 看得萧则绪小脸通红、心脏扑通, 难怪夏寒青“活阎王”名头在外, 这京内还是有许多贵女排着队等着嫁他。
早膳过后,萧则绪心满意足地重新挑选了一块合适的木头,昨晚的木雕被他做毁了,只能换新的。
做废的木雕他换成了一个小的男娃娃,摆在夏寒青旁边,看着像是夏寒青领着儿子似的。
雕了一会儿木头,便愈发无聊,偏偏夏寒青不在家,他便推了木头,继续整理萧建白的罪证,这三年萧建白可真是干了不少好事,桩桩件件都够喝一壶了。
但萧建白是他兄长,他不能亲手处置,还是需要景顺帝亲自来。
丽妃和萧建白这对母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知道他的父皇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妃子和儿子传出私情会怎样?
好期待啊——
萧则绪唇角挂着冷意。
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孤向来有仇必报。
夏寒青一整天没见人影。
晚饭前回来时带着一身的血腥气,随便将自己闷在书房里不出来。
萧则绪皱了皱眉头。
听澜道:“肃王府出事了。午时肃王受到伏击,被人一箭钉在轿子上,肃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萧则绪有些错愕。
难道是夏寒青做的?
“那再添一把火吧,咱们的火药不是需要继续实验?就定在肃王府,把用量、范围等数据全部记录好。”
“孤最喜欢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他整理好手边的东西,将夏府的账册处理的清清楚楚,夏寒青依旧没回来,直到江陵只匆匆跑过来。
“殿下,将军把自己闷在书房里喝了一下午闷酒,到现在一点东西都不吃,您快去看看吧。”
“啊?”
萧则绪到的时候夏老夫人也在,外面围了许多人,急得团团转,正打算撞门。
萧则绪敲了敲门,“相公,你在里面吗?我给你送糕点啊。”
良久里面才传来夏寒青闷闷的声音。
“殿下,臣想自己静一静。”
静什么静?
依照夏寒青这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的性子,恐怕是又受了什么委屈自己努力消化呢。
萧则绪抬脚,一脚便将门踹开了。
夏老夫人都惊呆了。
殿下好神力。
萧则绪反手将门重新关好,屋内漆黑一片,没有点灯,只有窗子处漏着一点点月光落在地板上。
“寒青……”
“殿下,别过来。”
“求你了。”
夏寒青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沙哑。
屋内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股子血腥味儿,还有沉香木、金橘的香气,看来夏寒青已经努力想用香料将屋内的味道压下去,可是血腥味太重了。
萧则绪上前一步。
屋内轮椅挪动声也响起,原是夏寒青退了一步。
萧则绪又上前一步。
夏寒青再退。
直到退无可退。
“殿下……”
夏寒青又唤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倒像是雨夜里小猫呜咽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口发干。
“臣仪容不整,不便面见殿下。”
他将自己藏在黑暗下的角落里。
萧则绪继续上前,“是因为你满手血?”
夏寒青一怔,身体僵直。
“是因为你浑身酒气?”
“还是因为你背着孤在偷偷掉眼泪?”
他每说一句便朝夏寒青靠近一步。
萧则绪步子迈得很轻,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夏寒青心间刀刃上。
“你今日就算杀了肃王,孤也只会拍手叫好,给你递一把更快的刀,断不会责备你。”
“你若是要喝酒,孤陪你喝,孤在庄子上埋了几十坛好酒,你可以喝个够。”
“而且……”
他终于站在夏寒青面前,扶着夏寒青的轮椅不许他逃跑,他弯腰轻轻在夏寒青额头上落下一吻,手臂环过夏寒青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抱着他。
“哭鼻子和撒娇不是只有傻子和小孩的权利,大人也可以,你不必将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
夏寒青是三军将领,峡谷被敌军围剿时旁人可以害怕,他不能怕,他不仅不能怕,还必须鼓舞士气,带领他们杀出去。
他双腿残废站都站不起来时,他不能喊疼,更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整个军队都将倒下。
他是将军府唯一的依仗,他不能任性地纵马回西北,只能被迫在京城和皇帝周旋,企图保住夏家几十条性命。
所有人都依仗他,所有人都拿他做退路,可是他没有退路,甚至难过委屈到想要哭泣时都只能自己躲起来。
他必须把所有事情压在心里,因为他无人可靠。
“你可以靠着孤,一直靠着。”
“夏寒青,孤会护着你的。你所有的话都可以同孤说,孤帮你处理所有欺负你的人。”
淡淡的嗓音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夏寒青紧紧环着他的腰,半响他才抬起头来眼尾通红。
风从窗子处吹来,外面竹柏树影摇曳披落在他身上,夏寒青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