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50)
“张大人,好久不见。”
淡淡的嗓音与三年前有些不同,更加清朗磁性,就连相貌也与三年内有了一些变化,整个人长开了许多,但这并不妨碍张中正认出他来。
张中正唇瓣微抖,扑腾一声跪倒在萧则绪面前。
“微臣工部侍郎张中正,参见太子殿下,臣终于能再得见太子殿下。”
“坐吧。”
“孤托人交给你的信可看了?”
张中正坐在主座对面,颤颤巍巍点头称是。
“可有什么想法?”
张中正沉默半响道:“殿下信中所言高瞻远瞩,工部近日也有人提出了类似雪后水患一事,臣等论讨多日,可惜没有寻到最佳的解决办法,再加上国库空虚,恐人力财力……”
“而且殿下提出了灾后大疫之事,臣翻阅史书,未曾见有记载灾后疫病之事啊?”
萧则绪随手翻了翻书案上打开的书籍,上面记录的是历朝历代的雪灾。
“那你可曾见过六月的大雪?”
“不曾,书上所记皆是冬日。”
“冬日蝇虫冻死,虫卵不活,便是雪后也是寒气逼人,疫病活不下来,如今雪后是七月,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也包括尸体滋生的虫卵……”
张中正一怔,连忙拱手道:“殿下高瞻远瞩,臣等佩服。”
“水患疫病一事需尽快做出定策来,雪停回暖,温度升高的快,若是不及时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泱泱大朝,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此事。”
当下燕云盛行诗书,写酸诗腐文的才子一抓一大把,空有其表,能做利民之事的却是一个也不见。
若是来日他称帝,定要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推行新制。
“殿下说的是,陛下重用郭溪、赖亳等人,臣等老臣无力劝说实在是……”
那郭溪、赖毫一流的也不知是怎么得了景顺帝的青睐,并无半点实才,唯有能言会道,哄得景顺帝喜欢,很多事都交给他们去办。
这两个人阳奉阴违,贪污银两,出了错事,欺上瞒下,将皇帝也瞒在骨子里。
皇帝的心一直在对付世族上面,却忘了做皇帝的本分是利民做事,以水载舟何至于畏惧那些世族。
萧则绪叹了口气,“还有一事,如今国库空虚,难以缓和,若是加重赋税恐怕怨声载道,以长远之计来看,孤是想开通商贸推动经济,平珠在西北之地,东夷临海……”
他唤张中正取了一张地图,燕云王朝位于中原地区,物资繁盛,周遭还有许多小国……
“可商路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眼下才是难关,水患一事你还是要上心。”
他同张中正谈了许久,外面雪下得紧,张中正奉上一碗热汤,“天黑路滑,殿下不若宿在臣这里?”
萧则绪连连摆手。
“不了,家里管的严,若是晚上见不着孤,怕是能把屋顶掀了。”
此时的将军府内夏寒青死活找不到人,脸色很是难看,已经濒临到掀屋顶的地步了,他不过是出去取了个东西,回来人就不见了。
“听澜姑娘,殿下去哪儿了?”
听澜道:“殿下说是要去给融雪送些东西。”
夏寒青脸色一沉,江陵推着他又去了融雪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她生了个火炉子,正拷着羊肉串,满是碳火的气息。
“将将将军,您怎么来了?”
融雪战战兢兢。
“殿下可在你这里?”
融雪一愣,“哦……是,对,刚来一趟,又走了,说是要去厨房吃糕点。”
夏寒青好不容易赶到厨房,烟火缭绕,百刃正在研究新菜色。
“殿下可在?”
“殿下刚来拿了盘糕点,回屋去了啊。”
夏寒青终于又回到主屋,听澜正在点香,收拾床榻,看见夏寒青阴沉的脸,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百刃说殿下回来了。”
听澜讪笑一声,“是……是啊,他跟桑月在一块儿呢。”
正巧桑月进屋,“什么跟我在一块啊?”
“殿下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听澜故意道。
桑月一拍脑门立刻改口道:“噢!对,殿下在亭子里堆雪人呢,托奴婢来拿些碳块做眼睛。”
夏寒青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死死按着轮椅的扶手,咔嚓一声,扶手被他捏碎了。
“江陵!立刻去找人!”
桑月还端着水盆,“那奴婢也去找一找殿下。”
“不劳桑月姑娘费心!两位就在这里等着就好,如果找不到……”
突如其来的气势凌然让桑月一怔,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阴鸷冰冷的眼睛,夏寒青这些时日的温和让他们忘了他是一个手上沾些几万条命、曾坑杀过几万敌军的将军。
屋内气压突然低了下来,饶是听澜见惯生死,也难免打了个寒颤。
“在找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夏寒青转过身去,见门外风雪正飘着往里进,渐渐化作水汽,来人一身风雪,摘下帷帽,露出那张清风明月似的容颜。
“殿下去哪儿了?”
夏寒青扶着轮椅伸出一只手来握了握他的指尖,一片冰凉,连忙塞了个手炉给他。
“我在院子里玩……”
“殿下不要乱跑了,臣一转身殿下就不见了。”
夏寒青说的带了几分委屈,像是在控诉一般。
听澜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真怕夏寒青找不到人一气之下将他们全杀了。
几人慢慢退下,只剩下二人。
萧则绪蹲下身,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缓缓打开,里面放着几块绿豆糕。
“你尝尝。”
他捏起一块绿豆糕送入夏寒青唇瓣,夏寒青没敢动,就着他的手指咬了一口,果真香甜软糯,带着丝丝凉气。
“好吃吗?”
萧则绪莞尔一笑。
他在张中正家里吃了口绿豆糕觉得味道不错,特意又叫他捡了两块带回来。
“嗯……”
夏寒青红着脸点了点头。
“但是殿下为什么穿着臣的衣物?”
“啊?”
萧则绪低头一瞧,这才注意到好像还真是夏寒青的衣服。
他出门走的急,随便从柜里拿了件衣裳,俩人的衣裳放在一起,难免拿混了。
“我脱下来还给你就是了。”
他说着手指便落到腰带处,轻轻解开扣子抽出腰带丢到床上,又开始解上衣。
“殿下、殿下……”
“别脱了,穿着吧,臣的东西便是殿下的。”
夏寒青不许他脱,他偏要脱,最后整个光洁的后背都落在夏寒青眼里,宽肩窄腰,转过身来浑身的线条肌肉流畅,让夏寒青忍不住有些喉头发干。
萧则绪翻箱倒柜找出一罐子伤药塞到夏寒青手里,“帮我擦药,够不到。”
夏寒青一急,“什、什么?殿下伤到哪儿了?”
萧则绪指了指背上看不到的一则地方,他看不到但火辣辣的疼。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弄的。”
夏寒青心里一揪,伤势处已经有了一点淤青,青青紫紫地看着便很疼。
他恨不得这伤转移到自己身上。
“好疼、好疼、好疼啊……”
萧则绪背对着夏寒青坐在床上,故意嚷嚷了好几声。
外面天黑路滑,他走的又急,一不留神便滑了一下,整个人后背撞在一处凸起的栏杆处,像是平白挨了一棍子似的。
“臣轻一点儿。”
夏寒青指点蘸了点药膏均匀地擦在淤青处,听着他喊疼,又轻轻吹了吹。
滚烫的指尖和冰凉的呼吸交错,萧则绪浑身一颤。
难道孤也有病?否则孤心里头怎么跳的这么快?风寒发烧了?
门外江陵和桑月还在努力听墙角,连雪钻进脖子里都顾不得,很快又加了一个人——夏老夫人。
他们听见里面:好疼啊、臣轻一点儿、是不是肿了、要不要请大夫、相公你的手好烫啊、殿下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