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29)

作者:明月卿酒

此时的广平大街上,杂乱的巷口处人来人往,乞丐乱蓬蓬的头发,拄着拐棍,掂着破碗。

最边起的位置坐着一瞎眼乞丐,手里拎着一把破二胡,正自我陶醉地拉着二泉映月,面前破碗堆了不少铜板。

突然叮地一声,又落了一块碎银子。

“谢客人。”

声音沙哑,似是历经沧桑。

“融雪说你在这儿乞讨,孤还不信,生意不错啊。”

清朗的男声传入乞丐耳中,突然那双混沌不开的眼眸唰地一下睁开,迸发出精光。

“殿……殿下。”

他终于露出一抹喜色。

眼前人穿着件白色内袍,外罩金线牡丹绯色长衫,青丝散落肩头,仅用一根红绳束起,手里正把玩着一串白玉菩提佛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瞧着有些玩世不恭。

“风荷,帮孤送一个人。”

“殿下请说,风荷誓死效命。”

萧则绪哈哈大笑,将把玩的佛珠塞进风荷手里,“不要你的小命。”

“帮孤送齐昇回乡。”

依照齐昇的性格,他受此大辱,定然不愿意在留在京内这等腐朽之地,但估计路上有人会想要他的命,比如袁宜之,比如皇帝……

“属下遵旨,劳殿下帮属下看管这把二胡。”

萧则绪接过那把有些破旧藏灰的二胡,手痒地拉了两下,声音刺啦一声,险些刺穿风荷的耳膜。

“殿下,您不善音律,还是放过它吧。”

萧则绪佯作生气地敲了一下风荷的头,“孤回去就好生学习,定叫你刮目相看。”

风荷满脸写着不信。

广平街头少了一个拉二胡的乞丐,并没有人注意,毕竟只是一个乞丐。

皇宫内景顺帝亲自接见了齐昇,齐昇此刻已经苍老得像是花甲之人。

“家中鲈鱼正美,请陛下恩准臣反乡。”

“齐爱卿,此事朕已经给你一个交代,朕将你调回京内如何?你颇有大才,当年状元之名可是朕钦点的,朕又怎会不信你呢?”

“陛下,老臣担不起,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爱卿还是在怪朕?”

“臣不敢,只是近年身体欠佳,腿脚不便,实难为陛下效命,陛下知遇之恩,臣来世结草衔环亦不能报之。”

君臣二人象征性地来回推拉几次,景顺帝才真正松口,赐了许多东西,恩准他辞官返乡。

齐昇也松了一口气,脚步踉跄离开了这个奋斗大半生的皇宫,宫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地听着。

一个男人带着斗笠,胡子拉碴,身上的衣物缝缝补补打了许多补丁,他看见齐昇出宫,从车上跳下来将人拦住。

手中的佛珠一递,齐昇瞬间就明白了。

“主人让我送您回乡。”

齐昇看着佛珠鼻尖酸涩,连说三个“好”字。

“你的主人现在何处啊?”

“您到了就知道了。”

码头处一艘小船静静停靠着,齐昇下了马车,颤颤巍巍地上了船,迎面便见一年轻人站在船头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姿挺直,颇有遗世脱尘之风。

齐昇不敢认。

年轻人听到声响缓缓转过身来,摘下脸上的鬼面獠牙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样挂着淡淡的笑意,风采不减当年。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太子、殿下!”

齐昇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下。

第21章

“老师。”

萧则绪连忙拦下,“老师受苦了。”

“老臣不算什么,只是殿下……”

齐昇泪水划过脸颊,“臣现在才知为君者不止要贤,若无手段,又如何在这吃人的京内活下去,是臣误了殿下。”

萧则绪轻笑一声,“老师严重了,我们明白的都不晚,老师,孤才十八岁。”

孤有的是时间将他们斗下去。

“是啊,殿下还年轻,臣已经老了。”

“老师,姜太公八十遇文王,尚不晚已,老师未及花甲,谈何年迈。”

萧则绪说着忽然郑重向齐昇一拜,“老师!休养生息,等孤继位,定以至高之礼再请老师出山。朝堂需要老师,天下万民需要老师。”

“臣、翘首以盼。”

“孤在船上备了老师爱喝的桂花酒,老师此行一路顺风。”

“殿下……”

萧则绪转身下了船只,重新戴上那只鬼面獠牙丑面具。

这些人父皇不要,他萧则绪要!

将星转世、国士无双,都是大燕的希望。

船渐渐远行,齐昇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脚下桂花酒的香气钻进鼻尖,他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初次来京,也是带了这样两坛桂花酒。

桂花酒,桂花酒,蟾宫折桂,如愿高中!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有道是:空空而来,空空而去。

萧则绪走在街头,脚步匆匆,他这一次冒险出来见齐昇是瞒着夏寒青的,可要快些回去。

不过是在高墙内闷久了,萧则绪年岁又不大,瞧见外面的风景总归会多贪恋一些。

东市买串串,西市买糕点,南市看杂耍,北市听小曲儿,他戴着面具,玩的不亦乐乎,还喝了点儿小酒。

直到酒色微醺他拎着一大堆东西一只脚刚踏进将军府的大门,正对上夏寒青那张阴沉的脸,他才讪讪一笑,回过神来好像玩的有些久。

而夏寒青的背后,整个将军府的丫环下人聚集,各个面色铁青,有些渗人。

“相公……”

萧则绪默默地将那只脚退了出去,有些心虚,莫名有一种丈夫久出未归被妻子抓住的感觉。

“殿下去哪儿了?”

临近傍晚,外头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将屋子院落都染成漂亮的烟色,夏寒青就这么静静坐在阴影中,抬眸看着他,声音不咸不淡。

“孤……估摸着是上街了。”

萧则绪有些做贼心虚地将手里带回来的东西藏到背后。

“殿下是自己出去的?可跟什么人说了?自己一个人跑上了街,玩到现在才回来?”

夏寒青扶着轮椅步步紧逼,言辞凿凿,鼻头微动,一股桂花酒的香气飘到鼻尖处,他脸色愈发阴沉,“殿下喝酒了?”

“没有……是路过。”

萧则绪很是心虚。

“殿下,先进来。”

萧则绪抬脚迈进门槛,人刚进来,便见夏寒青身边数十个小厮守卫排成一列朝萧则绪冲来。

“相……相公……”

夏寒青不会要发疯打人吧?

他不自觉得退了一步,而身后大门紧闭,上了锁,守卫小厮挡在他身后,凶神恶煞,围堵得严严实实,目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看好殿下,他若是再擅自出府便绑回来。”

萧则绪:!!!

夏寒青又发疯了?不过是出个府而已,怎么还能吓唬傻子呢。

“先回屋吧。”

夏寒青伸出一只手,萧则绪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将手递过去,很快就被反握得死死的,捏的他手骨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寒青如此反常。

屋内早已经摆好了膳食,正中央放着一只蓝纹白瓷砂锅,江陵掀开盖子,雾气氤氲,热气腾腾,他拿着大勺子盛了两碗汤,又默默盖上了盖子。

“将军,殿下,这是老夫人特意嘱托小人熬的汤,滋补养胃。”

萧则绪刚在外面吃了个一溜儿饱,看着这满桌子的菜,也没了食欲。

“相公喝汤。”

他笑嘻嘻地将汤端过去,有些尴尬。

“殿下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夏寒青轻轻吹着汤,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一点点压迫感。

萧则绪咽了咽口水,“随意转转。”

“殿下在哪儿喝的酒?同谁喝的?又是几时出的门?”

夏寒青撂下汤碗,漆黑的眸子抬眸凝视着他。

[听澜,救孤!]

听澜移开眼神,只当没看见。

罢了,孤不要这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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