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128)
刘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若说先前他对萧则绪畏惧大于尊敬,此刻他的内心汹涌澎拜,敬意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地席滚滚而来,烧得他浑身上下,五脏六腑、乃至浑身的血液都是滚烫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那只木梳,殿下之母被人所害,他身为医者,自当要揭穿其中阴谋。
刘犇走后,萧则绪将手边的信交给听澜,“你去问问融雪,他想做花魁还是太医?若做花魁便继续执掌鸳鸯楼,若做太医,孤为他准备了新的身份,准时参加几日后太医院的考试。”
听澜应了一声,接了信转身出了宫门。
听澜走后,夏寒青才迈着大长腿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和两盏茶。
“殿下,梅花糕。”
他自顾自地摆在坐榻案桌上,唤着萧则绪过去。
白色糕屑间夹杂着点点红色花瓣,红白相间,极具颜色冲击力。
萧则绪看到那盘梅花糕便忍不住有些脸红,说好要做梅花糕,他居然放弃了。
“不吃,孤不吃。”
做人要有骨气!
他话音刚落,一块糕点便怼到了他唇角,鼻尖香甜气息围绕,带着一点梅花寒香,唇边梅花状的糕点屑意外入口,他舔了舔唇瓣,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香甜软碎,还带着新出炉的温度。
夏寒青忽然笑了,将茶盖掀开,“殿下,白雪红梅茶。”
萧则绪鼻尖动了动,“好香。”
他抿了一口,好似朵朵红梅在唇齿间盛开,清冽寒香。
他顺势躺靠在夏寒青侧肩上不由得感叹一声,“夏将军,你不当个奸臣可惜了。”
夏寒青愣了下,“殿下何故这么说?”
“你若是做个奸臣,一定是史上最得盛宠的奸臣,揣摩圣意,非你莫属。”
夏寒青莞尔,哑然失笑。
又捏了一块糕点递到萧则绪嘴边,“那臣想盛宠不衰。”
清冽寒茶配着香甜的梅花糕,化在口中,香气交错,口感交叠,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萧则绪继续躺着,张了张嘴等着夏寒青喂,连手都懒得递了。
夏寒青也乐得喂他,恨不得他一直倚在自己身上。
“你说你若是拿出对我的三分来讨好父皇,他也不至于要杀你。”
夏寒青拿糕点的手猝不及防一抖。
他旋即想到景顺帝那个狗皇帝靠在他身上,瞬间便是一阵恶寒,恨不得当场死了。
“殿下!”
“臣对陛下是为臣忠君之道,以谏言忠正为主,对殿下则是……”
他突然抿唇,即将出口的话在对上那双明亮如秋月清水的眸子时,全淹没在喉中,化作滚滚的温度,烧得他脸颊发烫。
“是什么?”
萧则绪还趴在他身上继续问道。
“殿下明知故问。”
萧则绪却不依不饶,“我想听。”
知道归知道,听到算听到。
“臣晚上再说吧。”
这等大白天他实在说不出口,枕边之言还是到晚上枕边再说。
“马上就天黑了,现在就想听~”
萧则绪实在想听,尤其想看着夏寒青脸色涨红,说出那等羞人的话。
“臣……臣对殿下是……”
夏寒青捏着衣角,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开口。
突然外头又响起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殿下,陛下醒了。”
第78章
醒了?
看来融雪的药还是很有用, 现在也该让他的好父皇清醒的,一直睡着可怎么唱好戏。
萧则绪现在也顾不得夏寒青方才未说出口的那句,只匆匆松开夏寒青, 穿好鞋,又匆匆在夏寒青脸上亲了一下。
“等我回来再讲给我听。”
“殿下……”
夏寒青还来不及拦他,就见萧则绪匆忙开了门, 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明黄色的屏风后, 龙床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萧则绪绕过屏风, 视线落在景顺帝身上, 由于全靠药物和流食吊着身体,他看着比先前瘦了不少,脸颊上的肉都削减了些。
“儿臣参见父皇。”
他掀起长袍,缓缓跪下。
景顺帝听见声音一时尚未反应过来,他沉睡太久,身体各部位的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只当是哪个儿子过来请安。
“起来吧。”
“福乐,给朕更衣。”
他揉着眉心, 扫视一圈, 没看到康德禄,只看到了康德禄的这个干儿子, 便顺手将他唤了过来。
福乐乖巧地捧着龙袍为他穿衣。
“康德禄呢?”
景顺帝环顾四周,平时伺候他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新换进来的这些全是生面孔。
萧则绪笑笑, 转身过去接过福乐手里的衣裳,亲手替他更衣。
“康公公伺候不周, 害父皇重病, 儿臣做主放他回家了。”
熟悉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容貌,景顺帝瞳孔骤缩,萧则绪几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倒着的自己。
“你……”
“你好了?”
景顺帝突然后退三步,语气轻颤,眼底全是不敢置信,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害怕。
萧则绪捧着最后的一件长褂,继续靠近他,帮他穿好最后一件,“托父皇的洪福,儿臣好了。”
萧则绪不惊不喜,依旧笑盈盈地同他讲话,他看起来就像从前那个孝顺的儿子一样,静静地站在景顺帝面前,乖巧安分。
不、不可能!
景顺帝抬头,蓦然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突然心头一跳,这个儿子不可能安分的。
景顺帝心中警铃大作,“你什么时候好的?”
“儿臣不知,父皇病后,儿臣好像就好了。”
他笑得人畜无害,看在景顺帝眼底却像是索命的无常。
“既然好了,就滚回你的将军府,朕早已为你赐下了婚事,同夏将军好好过日子吧。”
景顺帝拂袖,又恢复了往日帝王的威严,仿佛这重病的四个月只是做了一场长一点的梦。
“父皇说的是。”
景顺帝看着他低眉顺眼这才心情舒服了许多,想来他被困了这么些日子,就算萧则绪大好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叫康德禄来见朕。”
他习惯性地发号施令,然而整个宫殿没一个敢动的宫人,连福乐都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康德禄到底怎么了?”
景顺帝龙颜大怒,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父皇别生气,福乐,去将炉子上温好的粥取来,父皇大病初愈,吃些东西吧。”
景顺帝可不吃他这一套。
“放肆!康德禄是朕身边的人,你把他怎么了?”
他想摔些什么东西,转眼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然而萧则绪却知趣地将先前喂药的药碗递了过去。
景顺帝抓着药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然而并不解气,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堵得不上不下。
此时福乐端了一碗清粥递到萧则绪手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原本盛怒之下的景顺帝,听到这句称呼更是气得头晕眼花,眼底的怒火比那炉子里的火焰还要旺盛三分。
“你叫他什么?太子殿下?朕怎么不知何时复了你的太子之位。”
景顺帝拂袖摔了那碗粥,啪地一声瓷碗碎裂,里面的粥全洒在了毯子上。
宫内的宫人听见这等争吵声更是吓得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萧则绪却不恼只轻轻地招手唤了两个宫人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
“父皇病重,朝中无人支撑,自然需要儿臣监国。”
景顺帝怒道:“监国?萧则绪,你放肆!朕已废了你,你不可再踏入朝堂半步,你敢抗旨?”
“儿臣只是为了燕云着想。”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就算朕是死了,朝中还有你两位皇兄,轮不到你来管。滚出去,滚回你的将军府。”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