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朱羲(51)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鲜活明朗,耀眼夺目。
任妤呵斥的话语强行咽了回去。
众女方才的嚣张气焰也在顷刻间散去, 纷纷跪下:“臣女见过小郡王。”
在场的唯有姜家人不识得少年,但见众人跪拜他们自也不敢站着, 姜滢听得少年是位郡王后, 想到方才他那声小表嫂, 她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永凝公主的嫡子,明郡王的嫡亲表弟。
少年郎正是永凝公主府的小郡王,苏兰照。
永凝公主乃宸王胞妹, 行五, 陛下的第一位公主, 膝下有一对双胞胎, 今年十六岁, 元后离世那年双胞胎才六岁,陛下爱屋及乌赐下爵位,但公主子嗣并不与各王爷家的子嗣排行,是以为了区分,便对双胞胎以小郡王,小郡主相称,并延续至今。
苏驸马因公殉身后, 永凝公主将所有的爱转移到一双儿女身上, 陛下也对双胞胎疼爱有加, 赏赐三天两头的往永凝公主府送, 盛宠之下,这对双胞胎的性子说句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但不管兄妹二人如何嚣张跋扈,因由陛下护着京中无人敢得罪,就算是在他们手上吃了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吞,不过一来二去众人也了解了这对兄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只要好生捧着,不与他们对着来就成。
而在背后人送外号,小纨绔,小辣椒。
各家小辈早被家中人耳提面命,绝不能得罪这两个小祖宗,所以各家小辈对二人都是恭敬有余,绝不敢逆着,众女眼下见着苏兰照,自然是万分恭顺。
苏兰照居高临下的探着头,一个劲的往最后头瞧,朗声道:“小表嫂,免礼。”
姜滢晓得他是在叫自己,但她哪里敢应啊。
能让小郡王唤表嫂的必然是明郡王的正妻,别说她现在无名无份,便是以侧妃之名嫁过去,也担不起他这称呼。
而众女却已恨得牙痒痒。
任妤更是气的满眼通红,小郡王是疯了不成,就算姜六过门也不过一个姨娘,哪能如此唤!
更何况姜六现在还没入宸王府!
但不管她们如何不满,在小郡王面前谁也不敢造次。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苏兰照见姜滢迟迟不动,便也明白了什么,遂扬声道:“姜家免礼。”
他说的是姜家免礼,便是不让众女起身的意思。
众女心中虽恨,却都只敢垂着头咬牙切齿,不敢让小郡王窥见半分。
“谢小郡王。”
姜家人犹豫片刻后,叩谢起身。
苏兰照抬了抬下巴:“姜大人回去吧。”
说完他不待姜洛白开口,便又道:“姜家两位姐姐,随我走。”
姐姐?!
众女心中又是一阵怄气,这小纨绔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气扬的,何曾这般客气的唤过谁姐姐?
真不知姜家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姜滢与姜蔓对视一眼,默默地穿过众女走至苏兰照跟前,正欲躬身行礼,便被苏兰照打断,他抬着马鞭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上马车,我送你们去任家。”
苏兰照显然是来给姜家撑腰的,姜滢自然不会不领这个情,与姜蔓一同道谢后上了苏家的马车。
“跪满一刻钟再起来。”
苏兰照收起脸上的笑容,不轻不淡的朝众女道。
众女压下不甘与愤恨,恭敬应下:“是。”
马车缓缓远去,任妤的指尖紧紧扣在手心。
她此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寒门不过是任她揉捏,谁曾想姜家人牙尖嘴利,个个难缠,现在还有小郡王为他们撑腰,若家里知道了,她少不得一顿责罚!
任妤咬牙暗道,姜六,这笔帐她一定会讨回来!
周围的姑娘们也都开始害怕起来。
惹上了小郡王,她们定没好果子吃!
-
福如寺
琅一正将山脚下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他说的胆战心惊,萧瑢听得也眉心直跳。
琅一话落半晌萧瑢都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几分复杂与无奈。
他倒是不知她胆子竟如此大。
他色|欲熏心?他不行?
虽他知道她是在自证清白,但这种方法她怎敢用,稍有不慎她便要名声尽毁。
“主子...小郡王已经带着姜姑娘去任家了,可要属下去一趟?”
琅一不敢去看萧瑢难看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
萧瑢起身,摆摆手:“不必。”
他原本安排苏兰照过去是替她解围的,没成想她倒是自己杀出了重围。
也好,有苏兰照在,她就一定跪的成。
她这一跪,就等于将任家放在了油锅上。
“主子,姜六姑娘当众打了任五姑娘,任家会轻易善罢甘休?”琅一道。
萧瑢笑了笑,缓缓往寺外走着:“今日是任家理亏,这一巴掌不冤。”
“可是...”
京城很多时候并不是讲理的地方。
萧瑢明白他的意思:“她挑事在先推了姜三姑娘,又连带骂了整个姜家,周氏好歹是开封府推官的夫人,任家小辈却胆敢在众目睽睽下对其辱骂,姜六护母打她一巴掌,便是闹到开封府去,任五也没理。”
这事不闹大只能是姜家吃个暗亏,若闹大了,遭殃的就是任家。
任五今日敢这般肆无忌惮的闹,一则因为蠢,二则无非就是瞧不上寒门,又仗着姜家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便以为好欺负,谁曾想却是碰了个硬钉子。
“姜家人今日的态度已表明绝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开封府的推官官位虽小,却也不好轻易得罪,谁家能保证今后绝不会惹上什么官司,开封府的大狱可不是什么好呆的地儿。”
萧瑢漫不经心继续道:“若姜大人好拿捏便罢了,可偏偏是个骨头硬的,如今背后又有我与小郡王,今日这么一闹,别说任家,便是各高门都得掂量一二。”
琅一皱了皱眉:“姜家初来京城就这样出头,可会召来非议?”
萧瑢摇头:“若姜家今日若忍气吞声才会惹来猜疑,而作为推官,宁折不屈更得人心。”
任家今日若不将此事处理周全,被人非议的恐怕就不是姜家了。
且姜家来京城,曾陷害他们的幕后黑手自然会一直盯着他们,若姜家处处隐忍,反倒会显得别有用心,像今日这般不管不顾的闹一场,或许会让他们降低戒心。
只是不知姜家是本有此计算,还是误打误撞。
琅一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但,主子说的都对。
“主子英明。”
萧瑢停下脚步觑他一眼,随后嗤笑一声:“我同你这榆木疙瘩解释作甚。”
琅一:“.....”
他好像被嫌弃了。
-
宸王府
一位锦衣华服的夫人靠在贵妃榻上,小丫鬟正为她染丹蔻。
她的气质雍容华贵,样貌清美,轻轻闭着眼假寐,皮肤光滑白皙,好似年轮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为她增添了些成熟的韵味。
听完下头人的禀报,她才轻轻睁眼,眼里带着几丝亮光:“她当真去跪了?”
下人恭敬回道:“回王妃,正是。”
贵夫人便是宸王妃。
“小姑娘这脾性我喜欢。”宸王妃说罢又轻哧了声:“任家倒真敢让她跪。”
这话下头人不敢回,一旁伺候的贴身侍女绾平便浅笑着道:“有小郡王在,任家也拦不住啊。”
宸王妃挑了挑眉,眼里闪过几丝兴味:“能叫瑢儿这般相护,不知是个何等的妙人儿。”
绾平讶然道:“原是郡王请小郡王去的。”
宸王妃:“那小混蛋除了瑢儿,谁请得动。”
绾平当即闭了嘴。
“你去安排,我今儿就要见见这小姑娘。”宸王妃道。
天知道她听得那传闻时有多么兴奋。
瑢儿可算是与姑娘家有了牵扯!
这些年瑢儿从来没有与哪家姑娘有过半分瓜葛,就连她这个母亲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子,还试探的往他院里塞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