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人(19)

咕咚。

又在咽口水。

“你……吃慢点。”陆执一边涮着肉片一边提醒。

陆执是乌鸦嘴,他刚说完江耀就咳咳咳地呛起来。

“……”陆执眼疾手快,一杯水立马递上。

几口冰水下肚,江耀好一些了。

陆执却有些担心。

又吃辣又喝冰水的,这玻璃胃行不行啊?

事实证明江耀是挺行的。

陆执给他下多少肉,他就能吃多少肉。这小身板儿,看不出来这么能吃。

就是吃着吃着江耀开始流眼泪。陆执一转头给他倒水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江耀吃个牛油辣锅给感动到哭了。

那不是哭,那只是流眼泪。

辣的。

江耀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用手背抹眼泪。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身残志坚,不影响他吃肉。

陆执越看越想笑,觉得还是少吃点吧。毕竟重油重辣,别说玻璃胃,一般人吃了也受不了啊。

结果陆执刚把下一筷子肉放进清汤锅,江耀就呆了一下,扭过头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唯独地映着他。

陆执已经开始能懂一点江耀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表达某些强烈情绪的时候,很好读懂。

像现在,江耀的眼睛就是在问:

为什么?

陆执当然知道他是在问为什么不下辣锅了,但其他桌上的客人可不这么想。

那些客人隔得远,也来得晚,并不知道陆执之前投喂江耀的过程。

他们看到的只有——泪流满面的美少年,哭得眼睛都红肿。呆呆望着身旁的男人,仿佛在质问……

你为什么抛弃我!

对,没错!

能让这么好看的美少年在火锅店里不顾形象当众流泪的,一定是感情问题!

他身边那个黑衣酷哥,一定是个渣男!

呸!看着挺帅的,没想到居然欺负小男生!

陆执隐约感觉到周围路人的注视,并且为其中包含的敌意大感疑惑。

不过陆执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也没多想,随手扯了张纸巾给江耀擦眼泪,低声哄着:

“肉吃太多了,不好消化。给你下点蔬菜,清汤锅,鲜的,也好吃的,你尝尝?”

江耀的眼泪又涌出来。他抽噎了几下,喉咙里“嗯”的一声,宛若呜咽。

这副无助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落在周遭其他顾客眼里,自然又变成了渣男诱骗小男孩,让小男孩不要闹乖乖跟他分手的狗血桥段。

众顾客:“!!!”

令人发指!

江耀不知节制。陆执渐渐发现了,江耀真的像个小狗狗一样,你喂多少,他就吃多少。

不知道饱,也不知道说自己吃不下了。

等到陆执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耀已经吃得肚子都微微鼓起来。

陆执吃惊地摸了摸他的肚子,感觉里面结结实实的,全都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江耀似乎也撑得有点难受。陆执给他摸肚子,他很舒服。于是他就抓着陆执的手,想让陆执给他多摸一摸。

众顾客:“!!!”

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肚子里揣了崽……等等男孩子怎么会揣崽?

——难道这个美少年并不是男生而是女生?!

也对!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纤细,原来是个短头发的乖乖女生吗!

而且这个女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难道是个小哑巴?

哇!漂亮小哑巴!

这么可怜!居然还差点被抛弃!

也太惨了吧!

陆执并不知道周围顾客已经脑补出一场渣男骗身狗血大剧。

他扭头对江耀道:“一会儿去趟药店吧。”

买点健胃消食片。

江耀露出疑惑眼神。不太听得懂,但还是乖乖点头。

众顾客:“!!!!!”

美少女揣了你的崽你居然让他吃药打掉?!

渣男!果然是渣男!!!

有人已经忍不住了,想过来伸张正义为美少女说几句话。

万万没想到,这边两个人刚好吃完,起身结账。

黑衣酷哥一站起来,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一米九几的身高,结实饱满的胸肌,挺括的后背,惊人的臂围……

众:“……”

艹!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惹不起,惹不起!

少女!你好自为之吧!

……

陆执带着江耀去药店,买了健胃消食片。

保险起见还买了点胃药。

事后证明,陆执这个乌鸦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天晚上,江耀就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浑身冒汗。

陆执试图给他喂药,却根本喂不进去。江耀喝一点水都吐。

小狗狗吃坏了,蜷在床上抱着毯子缩成一团。

陆执果断把他连人带毯子一把抱起,飞奔到楼下医务室打吊针。

特殊污染治理局的驻地医生感到非常无法理解。

他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接过断手断脚,缝过开膛破肚,连断头再接手术都做过。

简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辣锅吃多了胃痛来就诊。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里真的是特殊污染治理局吗……

驻地医生陷入了职业生涯的迷茫。

第16章 生意

江一焕最近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

把江耀托付给温岭西的次数太多了,江一焕十分不好意思。

温岭西虽然与他们家是熟识,但温岭西自己也是要上门诊的。精神卫生中心也毕竟不是托管所。

因此江一焕开始尝试,让江耀留在家里。

家里毕竟还有个保姆。

江耀这些天来病情的好转,让江一焕非常感动。他甚至怀疑儿子是否其实已经明白了母亲去世的事情,所以一下子成长了这么多。

不过,徐静娴的事,在江一焕心里始终是一根刺。

他希望等真相水落石出,再和儿子讨论这个话题。

这天,江一焕又要出门。早上的时候江一焕就对保姆阿姨千叮咛万祝福,千万不要在他回来之前,让江耀一个人出门。

上次买麻辣烫那件事,虽然证明了江耀已经有独自出门的能力,但江一焕就怕个万一。

毕竟江耀曾经失踪过。这种事情万一再次发生,江一焕都不知道死后如何向妻子交代。

新来的保姆阿姨姓王,是个动作麻利,身材壮硕的中年女人。

“你放心江教授!我一定把小江照顾得好好的!等你回来!”王阿姨的手搭在江耀肩膀上,送这间屋子的男主人出门,“你就放心地去吧!”

江一焕还是有些不放心,人都已经走出门了,又折回来,叮嘱江耀:“要听阿姨的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乱跑了。”

“嗯。”江耀点点头。

江一焕出门了。

王阿姨把大门一锁,转身对江耀道:“行啦小江,你进去吧。阿姨要打扫卫生啦!”

江耀就去院子里,找出画架,搬了小凳子坐下来。

这是他在家里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

自闭症患者都会有刻板仪式行为。江耀的仪式行为,就是观察植物和昆虫。他可以一动不动地坐在花园里,盯着花圃一下午。

后来母亲就让他试着把观察到的东西画下来,意外发现了他的绘画天赋。

江耀没有系统学习过绘画。他的天赋表现在对色彩的运用。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很难看出他到底在画什么,但他在画布上涂抹的颜料,以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彼此融合。色彩饱满,色调明亮,旁人看了总会惊喜:

原来这就是自闭症患者的内心世界吗?

他心里的色彩,居然这么丰富吗?

可惜,自从【庭院神隐事件】以来,母亲就很少让他画画了。

母亲似乎把绘画和他的失踪联系在一起。每次看到画架,都仿佛在提醒母亲,你儿子是在你眼皮底下失踪的,是因为你没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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