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后被敌国皇子捉到了(7)
他们说话地点应在前方拐角处,视线遮挡,刘徵看不到对方,对方自然也看不到他,可只要他再往前几步,应该就能遇见他们。
刘徵脚尖轻轻动了一点,紧接着就钉在原地。
还是刘琦的声音,她仿佛有些不满,“说起来,这位赵国公主也真是不留情面,大哥,你是我们齐国的太子,未来的陛下,赵国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大哥你看上她,赵菀玉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好了,别说了。”刘培声音有点冷。
“可我不是为大哥不值嘛。”
刘培好像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带点说不出的味道,“如你所说,她一个弱国质女,我愿意讨好,是给她脸面,若是我不愿讨好,她又岂能……”
“大哥的意思是……”
这之后刘培的声音低了很多,这地方到底距离他的位置不足够近,刘徵没听清楚,过了几瞬后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小,分明是往远处去。
刘徵嘴角微微下垂,原地立了片刻,才迈步离开皇宫。
他去器械局督查了半日兵器制造,夜色深沉时,才回到二皇子府,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半刻之后,他又突然睁开眼。
他自雕花檀木架子床上起身,去衣柜里寻了件窄袖黑衣,刚刚系好腰带,他动作一僵,原地沉吟了片刻,他紧拧眉心,飞快脱掉黑衣翻身上床。
窗子外的月越来越高了,只今夜乌云笼罩,这月色不清晰,洛城则是一片灰银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忽地坐了起来,犹豫片刻,臭着脸穿好扔在床头绘秋景湖波屏风上的衣裳,推开窗子出了门。
两刻钟后,他来到了一间屋子的窗口,他推开窗,翻了进去。
进门之后他梭巡了一遍房间,虽然夜色很浓,他目力极好,一下子找到了床榻,他手指往里合拢,朝床头走去。只是走了五步之后,刘徵就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虽然是入睡,但这间屋子里不是没留光,刻海棠睡纹的紫檀木大床角落处,垂着颗光芒温润的夜明珠。
夜明珠照耀的范围不够大,可已足够笼罩这张床,床上的女郎双眸紧闭,墨发如海藻一般铺在身后,还有几缕落在凝脂般的面庞上,黏在唇角,红唇黑发雪肤交织在一起,可谓白的越白,红的越艳,黑的越深。
恍然间,刘徵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梦中的场景。
下一顺,他猛地扭过头,转身往外走,梦而已,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至于赵菀玉的未来,该是她自己去承担。
接下来的半月,刘徵继续忙于兵械制造改良和练兵,没过问赵菀玉任何事,直到这日,九月初四,是齐后的四十四寿辰。
齐国习俗,双数之寿必须好生操办,才能福泽延绵,百岁而不衰。
赵菀玉换了一声郑重的宫装,宝蓝缎面襦裙裙底绣着白鹤,裙上还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细纱,穿着裙子走动,仿佛白鹤于云间舒展身姿。
月见一边替赵菀玉戴上珍珠耳铛,一边担忧道:“公主,要不要换件裙子?”这珍珠是深海明珠,色泽圆润白皙,戴在自己公主的耳垂上,还要比公主耳垂逊色几分。
“这件已经不太起眼了。”赵菀玉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没涂唇脂,嘴唇就艳丽的像是春日海棠了,她拿了点铅粉,把唇色抹的淡了些,“齐后最重颜面,今日是她的寿辰,我若是穿的太寡淡,她就算面上不显,也会觉得我晦气,扫她脸面,我们毕竟是在齐国讨饭吃。”
月见叹了口气,齐后寿辰确实不能过于素淡。她拿起木梳,替赵菀玉挽发,余光扫到铜镜里乌发乌眸的公主,迟疑了半晌,道:“奴婢就怕……齐国太子……,这宴会能不去吗?”
提到齐国太子,赵菀玉眼底浮现一丝厌恶,但很快厌恶就消失了,她眸底一片平静道:“这二十多日他已经不曾上门来过了,你放心。至于不去?这是齐后的寿宴,不能不去。”
月见听了微微松了口气:“也是,这位齐国太子是齐后的心头宝,虽然不如二皇子能干智谋,但他才是真正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公主如此对他,想必他也懒得继续。”
赵菀玉听着,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里的人长了一张芙蓉面,美貌过人,她抿了抿唇,挑了个细尖的芙蓉花银簪。
齐国的寿宴黄昏开始。
今夜的寿宴设在了碧水阁,碧水阁东临湖,湖上有披红戴珠的鱼船,船上有各色水师,不仅能演游龙过海的杂技,还有舞水戏鱼的水戏。除此之外,碧水阁的空隙处,遍置菊景,如今是秋季,虽然百花肃杀,但菊正灼灼盛开,还没到碧水阁,赵菀玉就能嗅到一阵菊香。
她往前走着,走到半途,看见一道从左侧甬道出来的淡紫色身影。
暮色西沉,他影子于草地上勾勒成好长好长一笔,比她的要长多了,当然,这是因为他比她高,而黄昏时的影子,又会拉的极长,高出一点便足以让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她的。
刘徵也瞧见了半个月没见的赵菀玉,他身姿顿了下,旋即寒着脸目不斜视往前去了。
赵菀玉见状红唇微抿,径直去了席间。虽然是质女,但她是个公主,所以席位很靠前,和刘徵的桌子也就隔了两三张。他更是在她的左前方,从赵菀玉的角度,能瞧见他圆润的弧顶。
赵菀玉也没有关注太多刘徵,她不太清楚刘徵的想法,明明他和她之间有那个交易,可是她都回洛城一个月了,他从来没提起。
晚宴开始了,筹光交错,推杯换盏,还有精妙绝伦的杂技百戏,赵菀玉坐了一个半时辰,有些口干,她伸手端起奇嵌白玉桌上的翡翠茶盏,下一刻,她忍着渴默默将茶杯放回原位。
又过了一刻钟,她隔壁桌的吴国公主宋漓书扯了下她衣袖。宋漓书虽然坐在她隔壁,其实她已经成婚了,嫁给了齐国一位世家子,若是二十来年前,她应该以夫为贵,和夫君坐下面的桌子。不过齐后掌权的这些年,齐国女郎的地位尊贵不少,最起码除了李夫人的名声外,她吴国公主的身份更尊贵,所以如今还是坐在赵菀玉身侧。
而她也是赵菀玉在齐国目前交往最密的女郎。
“菀玉,你要去更衣吗?”宋漓书问,喝了些茶水,她出现了生理反应。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赵菀玉说。
宋漓书离开了,赵菀玉揉了揉疲惫的额头,提醒自己,再忍半个多时辰,就能离开了。
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撞了她一下,紧接着,湿润带着热意的茶水透过云锦,传到自己后背处。
赵菀玉猛地侧过身,刚站起来,那个小宫女嗖的跪下了,脸色惨白,“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公主恕罪。”
顿时间,附近好几桌人都看了过来,还没等赵菀玉出声,背后就响起了一道不虞的声音,“怎么办事的?李嬷嬷,带下去。”说话的正是五公主刘琦,刘琦这番话说完,就已微蹙着眉走到了菀玉跟前,见赵菀玉的背后被茶水泅出大片水渍,她拉着她手说,“菀玉姐姐,我让人带你去后面的珍玉阁换身衣服吧,你这件衣服不能穿了。”
“是啊,菀玉公主快去吧。”旁边有关心的声音道。
后背湿了大半,的确不可能顶着这件衣服继续坐在位置上,而且现在时间还早,无人离开,若是因为衣服湿了就要离开,更不可。
她看着眼前的齐国五公主,五公主长相不是拔尖的,没有那种沉鱼落雁的美,但她有一双圆圆的眼,脸蛋也是小圆脸,颊边是可爱的婴儿肥。
赵菀玉眼睫垂下,跟着赵琦去了珍玉阁,珍玉阁是碧玉阁附近最近的院子,可亦不算太近,隔了三里,碧玉阁热闹声音此处只能隐约可闻。
刘琦带着赵菀玉进了珍玉阁的一间屋子,这件屋子里放置了十来件漂亮干净的襦裙,就是以防贵女们弄脏衣服准备的。赵琦挑了几下,从里面挑了件湘妃色洒金襦裙,“菀玉姐姐,这条裙子应该最合你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