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后被敌国皇子捉到了(23)

作者:阿扶光

齐后被他这样看着,不仅没生出丝毫不悦,她叹了口气,从龙椅缓步走到大殿内,距离顾淞三步之遥时停下,“顾大人,本宫也想成全你,奈何无能为力。”

她轻声安慰,“天下的好女郎多的是,你还年轻,以后若是遇到心仪的女郎,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顾淞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尽可能平静地问:“皇后娘娘,此事再无转圜之机了吗?”

“顾大人,二皇子刘徵年过十九,但府内空无一人,他第一次问我要人,本宫……”齐后说了这话,话音又一转,“而且我也问过菀玉公主的心意,她更愿意嫁给老二。”

耳朵轰了一声,顾淞身形微微往后趔趄地一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他提醒自己不能听齐后所言,齐后能从一个小宫女成为齐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她的心机智谋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但杀人诛心,这句话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怎样离开齐宫都有些不太清楚,待他意识回笼,就已站在赵国公主府门口。

赵菀玉听到顾淞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月见打量着她的表情,小声问:“公主,不如奴婢请他回去吧。”今儿公主被赐婚,不管这门婚事是不是公主想要的,但总归是件喜事,既然是喜事,还是换个日子见顾大人吧。

“不必了,请他去花厅。”

赵菀玉去花厅的时候,如过去很多次那般,顾淞已经等候在花厅里,只是他的脸色很难看,衣裳也有些皱巴巴,和过去温润亲和的顾大人不同,此刻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阴郁。

顾淞紧紧盯着她,嗓音干哑,“菀玉公主。”

“顾大人。”赵菀玉微微欠身。

顾淞看着她,她从进门时他就观察她,看见他时她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行礼的姿势一如以往的优雅漂亮,好像他不能激起她丝毫的情绪。

顾淞五指紧紧地插进掌心中,言辞接近质问:“你不是说你心里有意中人了吗?为何还要答应嫁给刘徵。”

赵菀玉听他这样说,神色未有丝毫改变,她安静地望着他说:“顾大人,菀玉很谢谢你对我的情意,但有些事……”她声音轻,语气却别有深意,“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赵菀玉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也不是她所愿?顾淞听完这句话,心里的愤懑痛苦顿时少了不少。

然而赵菀玉停了两瞬,又轻轻地道:“同样,有些事,也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这句话一落下,顾淞好不容易有了期待的情绪像兜头浇下一盆凉水。

她是说……这门婚事不如她所愿又如何,也不能如他所愿。顾淞想笑,他自幼在权利堆里长大,可还没赵菀玉看的明白。

“顾大人,你应该明白的。”

顾淞看着赵菀玉,他明白,他明白什么呢,明白他和赵菀玉都是棋子吗?明白这是齐后故意离间他和刘徵的计谋吗?明白他若是权势不够,就只能看着她另嫁他人吗?明白若是以后刘徵大权在握,她就永远只能是他的人吗!

“你……”顾淞看着赵菀玉,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后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我告辞了。”他来找赵菀玉又有什么用,她难道还有拒绝齐后的能力吗?齐后,想到齐后,顾淞不由得有些想发笑,果然是大齐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啊,玩弄人心的能力是一把好手。

他知道赵菀玉的意思,这门婚事的决定权不在她在齐后,不要和刘徵为难,但是他怎么能不为难刘徵,因为若是他不动心,齐后大可能是会促成他和她的婚事的!!可一想到赵菀玉的话,顾淞忍不住又想,这就是齐后的阴谋,他被骗了一次不够,还要继续跟着齐后走吗?两股情绪交织,顾淞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公主府的。

赵菀玉目送顾淞的背影远去,她说这番话,是不想顾淞和刘徵为敌,她若是嫁给刘徵,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会命运相连,而若是刘徵正履行诺言,半年后送她离开,他也算对她有恩,如此一来,更不想他多个强敌。

不过赵菀玉知道,凡事尽人事听天命。所以一入夜后,就不想这些烦心事,闭眼入睡。

入睡不知多久后,她眼眸睁开,床头黑衣人不知待了多长时间,见她醒了,才低声问:“今日下午顾淞来找你了?”

赵菀玉坐起身点了点头。点完头她还想说两句顾淞的事,但对方先一步说了另外一件事,“想给你阿兄写信吗?”

赵菀玉神色一怔,微微讶异地看着他,“可以吗?”

见她的眸子里浮现一点惊喜,刘徵身上从外头带来的冷意散了不少,他沉声道:“当然可以,你明日写好之后,放在窗口。”

赵菀玉闻言眉头轻蹙。

刘徵见状五指微微收紧。

赵菀玉踟蹰了下问,“我能今夜写吗?写了之后你拿回去,明早派人送信。”

她补充一句,“应该快下雪了,到时候封了路就不好送信。”再过两日就是十一月,洛城会下雪,一旦下雪,就容易耽搁时间。

刘徵闻言应道:“好。”

见他说好,赵菀玉掀开被子起身,睡前放棉鞋的地方记不清了,她双足垂在脚踏上,去看棉鞋的位置。

刘徵目光落在她身上,所以跟着她的动作,就瞥见了一片嫩白,刘徵历来觉得人的美丑不重要,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两条腿两只手,重要的是能力,他也只对能力动心,但在赵菀玉身上总会失常。就比如这一瞬,他瞥见那双堪比雪山玉凝成的足,心跳不由加快,他收回视线,可许是他记忆里太好,脑袋里不由浮现刚刚惊鸿瞥过的场景,他忽然想到一句诗词,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

赵菀玉穿好棉鞋,走到屏风外靠墙的书桌前,夜明珠朦胧的光只留下一点点,瞧不清,于是她点了两盏烛台。

视野清晰开阔,赵菀玉拿镇纸压稳宣纸,又拿了一只毛毫,便提笔给赵锡林写信。给赵锡林写信不是个简单的事,尤其这次她要嫁给刘徵,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着急,所以她时不时就停下笔,蹙着眉头。

刘徵本来立在赵菀玉的床头,现在她在案桌前写信,他自然也挪了过来。所谓灯下看美人,美人如景,他从前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赵菀玉玉笋般的手握着一只紫色毛毫,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透出一快淡淡的暗影,云雾长发散落,遮住不堪一握的纤腰。

他忽然偏过了头,然而眼睛里没了灯下的人,鼻端幽幽香气就更加清晰,而幽香明明是冷香,窜入鼻端后四肢燥热。

“二殿下,我写好了。”赵菀玉搁下笔道。

刘徵微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

刚写好的信纸上墨汁还未干涸,赵菀玉拿起纸张,轻轻地吹干上面的湿墨。樱桃红般的唇冲着白纸黑字微微张合,一瞬间,白纸黑字似乎都氤氲上一层红粉浮光。

刘徵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半柱香后,宣纸上的字迹凝固,赵菀玉封好信封,递给刘徵,伸手时注意到刘徵似乎有点不对,她黛眉轻拧,“殿下……”

刘徵伸手接过她信封,截断她的话,“还有事?”

“没了。”赵菀玉摇头。

刘徵嗯了声后便转身快步离去,片刻后就消失在了赵菀玉的视线里,赵菀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

夜里寒风瑟瑟,若是人走的稍快,风刮在人身上就像冷刀子。

刘徵在夜里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寒风欺了他一路,回到他府中时,心中的燥热终于压了下去,他松口气换掉身上的黑衣,略作修整之后便躺在床上。

赵菀玉房间四角都燃火炉,他的房间里一盏火炉都无,他只盖单被,床榻也不铺棉被,只有一张床单。闭上眼睛后不久,他伸手把自己身上唯一的薄被掀开,将自己彻底晾在寒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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