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督主的小将军(7)
裴长缨乖巧的闭嘴,拿带着湿意乌黑的眼睛瞅魏山阙。
魏山阙想,跟个癞皮狗似的。
他拍了下裴长缨的脑袋:“我知道你以后想上战场,你那一手字,若是写战报,谁能认得?”
说是字,那都侮辱了字。
撒把米,那小鸡啄的都比他写的像字!
“哦,我会好好练的。”裴长缨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一定把字练的人能认得,所以万一皇上再提,让我进宫念书的事,你能不能帮我推了?”
“放心。”魏山阙顿了下道:“其实你自己拒绝,皇帝也不会生气。”
若是只有这点心性,那个位置可以换人坐了。
裴长缨松了口气:“有时候觉得皇上是个小孩子,有时候又觉得他年纪比我还大。”
魏山阙笑笑,在深宫中成长,又早早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心里早就千疮百孔、沧桑不已了。
小皇帝早就习惯于用小孩子的一面伪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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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时节家家雨。
黄梅时节连绵的阴雨惹人心烦。
南方尚礼县连日暴雨成灾,靠河的村庄更是因为圩梗破了,直接被淹没。
一时间流离失所的人们涌向县城。
尚礼县的知县竟然下令紧闭城门,将流民拒之门外!
有人想爬上城墙,被守城的士兵用乱石砸落。
看不惯知县此等做法的官员,连夜命人将此事上达天听。
满朝哗然。
此等视百姓如草芥之人,不配为官!
朝廷当下决定派人去赈灾,同时惩治胡作非为的官员。
只是在选人时,又出现了分歧。
如何才能确保这赈灾款项能够悉数抵达尚礼县,又如何确保在处理官员上不会徇私枉法?
这尚礼县知县,与左相的学生是同期,关系甚密,他的妻子又七拐八弯能够和右相搭上点关系。
小皇帝开口道:“既如此,便由魏卿亲自去便是了,加之东厂最擅审人查案,是最适合的人选。”
魏山阙出列躬身道:“臣,遵旨。”
只要不是左相的人去,右相便没有意见。
这些年,东厂虽横行霸道,肆意处置官员,但用在实处的钱,确实没有动过。
他知道,东厂的名声坏至此等地步,太后一派功不可没。
若非魏山阙险些要了右相最心爱学生、清流一派未来的中流砥柱的命,右相也不会对他恨的这般牙痒痒,每每都会道一声“奸佞”。
第14章 尚礼
一路上,天未曾放晴过,时而阴雨绵绵、时而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堪,赈灾的队伍走的极其缓慢。
在马车里困了几日的少年,整个人都是蔫儿的,就连头顶那根倔强支棱着的头发,也耷拉下来。
魏山阙神色如常地在车上处理公务,头也不抬道:“离尚礼县还有十几日路程,你可在前面的府城下车,待我处理完事情,回程再捎上你。”
“我不!”裴长缨嘴硬道:“我既说了要去,就不会半途而废!”
灵枭钻进来,手上端了盘点心:“这糕点里加了些解表化湿的药材,小公子吃了或许会爽利些。”
香甜的糕点吃不出一点药味,软糯的甜味让人心情大好。
少年将盘子递到男人面前,讨好道:“师父你也尝尝。”
男人赏脸地拿了块最小的放入口中,少年十分有眼色的递上擦手的帕子。
灵枭默默退出马车,督主有小公子照顾着,小公子有督主照顾着,自打被调离暗骑营,他闲的都脑袋上都快长菌子了。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尚礼县。
县城外百姓用破布搭起了简陋的帐篷,但压根挡不住这瓢泼大雨。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见了高头大马的车队,纷纷蜷缩在一起,怯怯地打量着。
在看到车队悉数入城后,眼中希望的光再度泯灭。
裴长缨放下车帘,紧抿着嘴,小脸绷着。
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头顶,轻轻拍了下:“别气,很快就好了。”
县城里的一片安宁的景象,知县带着一众官员笑容满面地迎接魏山阙。
“督主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备好酒席,为督主接风洗尘。”
裴长缨小声嘀咕:“一路都是雨,再多的尘土也被冲干净了。”
知县闻言,脸上未见尴尬,笑吟吟地看着裴长缨:“这位想必就是裴公子了,真正是一表人才,少年英俊啊!”
裴长缨板着脸不理会他。
魏山阙淡淡道:“先去县衙,商讨下如何赈灾吧。”
知县恭维道:“督主当真是心系百姓,这边请。”
裴长缨跟在魏山阙身边,心里泛起嘀咕,这个知县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乌纱帽不保了?
怎么这般淡定,甚至有些不把魏山阙放在眼里。
东厂的名头在外面似乎不是那么好使啊?
县衙里,知县言之凿凿列举了一堆将流民放入城内的危害,捶胸顿足地表示自己也很心疼这些百姓,但不能为此祸及城内百姓的安危。
“哦?”魏山阙坐与上首,观察着下坐众人的神色,缓声问道:“那为何不施粥、不搭救济棚,让百姓在城外生生遭雨淋、忍冻挨饿?”
知县早打好了腹稿:“大人有所不知,这流民无比刁蛮,下官开设的粥棚遭哄抢而坍塌,安排去搭建救济棚的人也挨了打。”
魏山阙挑眉:“那真是辛苦知县大人,治下尽是些刁民了。”
裴长缨腹诽道:没本事治理好县城,就知道把罪名推脱到百姓头上。
“既如此,那大人也暂且不必劳心此间事了。奉陛下旨意,东厂暂时全权接管尚礼县,由县丞来辅佐协理相关事宜。”
魏山阙拿出皇帝密旨时,知县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些微的波动。
京城传来的消息,竟是有所遗漏。
第15章 骚动
县丞便是检举知县之人,此人是土生土长的尚礼县人,与调任过来待不了几年就走的知县不同,他的对尚礼的感情颇为深厚。
水患发生之前,他便向知县谏言,要加固河堤,奈何知县完全没当回事。
魏山阙动作十分迅速,调集人手和物资,在城外架起粥棚,征用城郊几座无人居住的宅子,暂时先将老弱病残人士安置其中,并有大夫和粗实婆子照看着。
至于那些年轻力壮的,则是让他们吃饱后,饮了祛风散寒的药,直接征为小工,在城外参与救济棚的搭建。
裴长缨跟在魏山阙身后,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事宜。
眼中的敬仰快要满溢出来了。
魏山阙端起姜茶喝了口,见少年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失笑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有力气就去粥摊那里帮把手。”
城外惨淡的景象变得热火朝天的,大家知道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派了专人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还有赈灾的银款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被困在县衙里的知县则是有些坐立难安,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分明只说魏山阙是来赈灾的,怎得还给了他处置官员的权力?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知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附耳吩咐了几句。
心腹走后,知县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似破了个洞的天,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大雨持续不断地下着,流离失所的百姓听闻县城城外施粥,还开了救济棚,参与建设的人不仅能吃饱饭,每日还有工钱拿,便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人一多,便容易横生事端。
排队领粥时,有人插队,有人反复领取,有人因一点小触碰而起了争执。
建救济棚时,有人装模作样偷奸耍滑。
这些魏山阙都看在眼里。
他在等。
终于,矛盾越来越大,大到发生肢体冲突,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
“诸位。”魏山阙的声音通过内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楚:“既是觉得此处能得以救命而来,就要遵守此地的规矩。斗殴的这两人,经查是一方调戏对方妻女而起的事端,犯错之人本督会将他驱逐出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