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的是你兄弟(41)
她就站在拐角处,没有上前的意思,皇城司守卫只远远看到一道人影一把伞,并未窥见伞下真容,便也没有进去通报。贺嫣孤零零站在雨中,随时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得发颤,她心里好几次都打了退堂鼓,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
祁远从皇城司出来时,便看到她这样站在雨中,惊得伞都顾不上打便冲了过来,贺嫣见状急忙将雨伞遮过他的头顶。
“站在这儿做什么?”大雨嘈杂,祁远不自觉抬高了声音。
贺嫣握紧雨伞:“下雨了,我来给无忧哥哥送伞。”
“今日下这么大的雨,想也知道他会乘马车出行,哪用你来送伞?”祁远蹙眉。
贺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尽一份心意。”
祁远深吸一口气:“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那为何不进去?”
“他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进。”贺嫣惨然一笑。
祁远看着她畏首畏尾的笑容,心口蓦地一疼:“就这么喜欢他吗?”
“我也不想的……”贺嫣眼角泛起泪花。
祁远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直接系在了她身上。他身形高大,披风长出一截,披到她身上的瞬间,下半段便拖进了水里,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贺嫣顿时挣扎:“不行,我要等无忧哥哥……”
“等什么等!”祁远一阵恼火,“还没到下值时间,他不会出来的。”
“那我也要等。”
“浓浓!”
祁远第一次喝她,贺嫣心里一喜,面上却吧嗒一下落泪了。
“远哥哥,我等了他这么久,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皇儿,你父皇为何还不来看我?”
贺嫣的声音与记忆中的某道声音突然贴合,祁远猛然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贺嫣见状连忙将伞往他那边举了举,腋下夹着的那把伞也因为她动作太大而落地,啪嗒一声被积水淹没。
“浓浓……”尽管有贺嫣打伞,祁远还是半边肩膀都湿了,“你一定要……如此执着吗?”
贺嫣看着他唇角的苦笑,蓦地心头一软,嘴上却还是问:“执着不好吗?”
“情深不寿啊……”他轻轻叹息。
贺嫣只定定看着他。
许久,祁远伸手摸摸她的头:“乖,若是可以,不要喜欢知珩了好不好?知珩什么都好,可性子凉薄淡漠,纵然将来会为你的诚心所感,也未必能做个好丈夫,你……不要执着了好吗?”
“那我该怎么才能不再执着于他?”贺嫣看着他的眼睛反问。
祁远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贺嫣忍不住上前一步:“若是……喜欢上别人,应该就不会执着他了吧?”
祁远愣了愣,一低头便对上她的视线。
“远哥哥觉得,我该喜欢谁呢?”她又问。
一声巨雷在天边炸开,本就大雨倾盆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雨下得更加大了。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皇城司的大门廊檐下,并肩坐在门槛上分食一块饼,守卫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偌大的廊檐下只有他们两人。
贺嫣咬了一口夹了白糖的酥饼,想起刚才她在问完那句话后祁远的表情。他当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惜还未说出口,雨就下得更大了,两人只好跑到廊下避雨。
所以他想说什么来着?贺嫣将披风收紧些,有些出神地看着雨幕。
“马车来了。”旁边人突然道。
贺嫣顿了顿,扭头便看到一辆马车出现在门口。
“你先回去休息,叫人煮些热汤,千万别着凉。”祁远说着,直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贺嫣扶着他的胳膊:“那你……”
“我在这儿等着,给你无忧哥哥送伞。”祁远无奈打断。
贺嫣心口一甜:“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可以什么?”祁远挑眉,“非要生一场病才甘心是吧?”
贺嫣吐了吐舌头,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上马车了。祁远叹了声气,认命地从地上捡起两把伞,刚要去寻沈知珩,沈知珩便急匆匆出来了。
祁远惊讶:“怎么出来了?”
“她呢?”沈知珩巡视一圈,问。
祁远笑笑:“孤刚叫人将她送走。”
沈知珩抿了抿唇,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两把伞上。
“一把是她的,一把是她给你送的,”祁远说罢,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等多久了。”
沈知珩眸色渐沉:“我不知道她来……”
他正在办公,无人通报。
“孤知道你不知道,否则也不会任由她在雨中淋着,”祁远叹了声气,“可如今不是你知不知道的问题……孤就问你一句,她对你这份心意,你是否还得起?”
沈知珩仍盯着两把湿淋淋的雨伞看,闻言喉结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祁远将伞递到他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还不起,便算了吧,孤宁愿你今日狠心一点,总好过她将来受苦。”
说罢,他便不再看沈知珩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独留沈知珩一人在廊下站了许久。
另一边,贺嫣刚回到家就被琥珀捂进被窝了,一边请大夫诊脉一边连灌两大碗姜汤,原本冰凉的手脚顿时热得出汗。
“小姐脉象平稳,没有感染风寒之兆。”大夫抚了一下胡子乐呵呵道。
这位张大夫便是贺嫣千里老远从漠城请来的那位名医,可惜某人不知好歹,便只能便宜她了。贺嫣道了声谢,等大夫离开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住回味自己和祁远说话的场景。
琥珀坐在旁边为她掖被角,一边掖一边偷瞄她的表情,当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红后,终于忍不住道:“看来小姐今日收获极多。”
“嗯,算是吧。”贺嫣懒倦道。
琥珀还想再问,她已经打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大约是等人太累,贺嫣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夜半,屋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桌上摆着一碗冷掉的鸡汤。
贺嫣点了灯走到桌前,弯腰嗅了嗅鸡汤后嫌弃起身,正要回床上躺下时,门外突然隐约出现一道身影。
“谁?”她机敏开口。
无人应答。
贺嫣心跳快了一拍,正要开口叫人时突然福至心灵:“无忧哥哥?”
外面的人影动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嗯。”
贺嫣:“……”
还真是他。贺嫣无言片刻,直接去开了门。
天已经晴了,月明星稀,沈知珩站在月光下,连眉眼都柔和许多。
贺嫣没忘他之前在酒楼甩袖离开的事,对上他的视线后抱臂:“你来干嘛?”
“你怎么知道是我?”沈知珩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
贺嫣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不回答之前他是不会回答的,只好先开口:“影子像你。”
“我来看看你。”沈知珩也回答。
贺嫣一顿:“看我?”
“你今日去找我了?”沈知珩反问。
贺嫣有些心虚:“……嗯。”
“为何没进去?”沈知珩看着她的眼睛。
贺嫣轻咳一声:“怕打扰你,而且……我不确定你还生不生气。”
沈知珩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生气。”
“是吗?”贺嫣挑眉,显然不信。
沈知珩眉头微蹙:“真的没有,那日……只是不想再聊。”
“哦,那我现在也不想聊了。”贺嫣说着扭头就要回屋,胳膊却被他突然攥住。
纵然隔着手套和衣裳,他手掌的温度还是轻易传来,贺嫣愣了一下,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如墨的眼睛。
他看她的眼神,好似旋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贺嫣从未见过这样有攻击性的他,一时间彻底愣住。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该上药了。”
贺嫣:“?”
“你帮我。”沈知珩说着,从怀里掏出两瓶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