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35)

作者:蜀国十三弦

话音方落,便见自家主子原本温煦的眸光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良久后,似是沉声一叹:“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江叔哪还敢再往下说,赶忙道:“是老奴多嘴了。”

谢昶自知对这个妹妹应仅限兄妹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已有将她许配旁人的心思。

所谓长兄如父,他既是阿朝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自然要为她择最好的夫婿,不是谁都能娶他谢昶的妹妹。

倘若天下男子皆非良配,他也绝不让她下半辈子将就着过,他作为兄长,便是养她一辈子又有何妨。

岁末的盛京年味十足,家家户户都贴上春联,挂上了红灯笼。

谢府也不例外。

这几日丫鬟小厮们又是洒扫除尘,又是张灯结彩,府内上下热热闹闹的。

阿朝的生辰在南方小年这一日,与北方小年差一天,两位主子又都是南方人,江叔与几位管事一商议,干脆腊月廿三、廿四连着庆贺两日。

谢昶向来对年节不算热衷,一应事宜都交给底下人操办,便是小年和除夕这样的日子,忙到夜不归府也是有的,可今年府上多了个小姑娘,又逢她生辰,自然不能马虎。

曲目单送到青山堂时,阿朝还在书房写字。

“哥哥当真同意,请戏班子进府表演?”

姑娘爱看戏,见到曲目单时两眼都放着光。

江叔笑道:“廿四既是姑娘的十五岁生辰,又是南方的小年夜,自然姑娘想怎么热闹都成。”

阿朝就挑了那日在春未园未看完的《慈悲愿》,“到时候让府上的丫鬟婆子们都过来看吧。”

江叔含笑应下。

爹娘早逝,只留下她与哥哥两人,那些繁冗的及笄礼费时费力,她自己也累得慌,能与哥哥一起用顿晚膳,已经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廿四这日,正屋进进出出,人人面上皆是欢喜之色。

好像及笄是个分水岭,过了今日她便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阿朝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抿抿唇,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她还是哥哥的妹妹,况且她又不急着嫁人。

她今日穿的一身朱红缂金丝蝶纹的云锦上袄,配浅杏色的织金马面,颈上佩戴赤金八宝璎珞,虽不似吉服那般隆重繁复,但比以往还是要正式一些。

听说是佟嬷嬷拿到澄音堂给哥哥过目才定下来的,连阿朝自己都觉得太过秾艳,没想到哥哥竟然也认可。

想是今日生辰特殊,又不必出府门,在府上穿得艳丽些也无妨。

朱红云锦的衣裙,衬得菱花妆镜前的少女面色如霞,娇艳欲滴。

连佟嬷嬷都在说笑:“老奴活这么大年纪,还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千娇百艳的好颜色!往后求亲的人家,还不得将咱们谢府的门槛踏破。”

谢昶来时正听到这一句,握着珐琅镶金锦盒的手掌微微攥紧。

身后的江叔听得捏了把汗,大人似乎并不喜欢外人议论姑娘的婚事,好在他面上并无多余的神色,江叔这才暗暗松口气。

众人见他来,赶忙敛了笑意,俯身行礼。

阿朝回眸含笑唤了声“哥哥”,顾盼间有种清艳逼人的气质。

谢昶薄唇微抿,将那锦盒递到她面前:“生辰快乐,打开看看?”

阿朝点点头,含笑打开卡扣,一支清透细腻、雕纹精致的玉笄映入眼帘。

少女眸光一亮:“哥哥,你怎么不早说送我玉笄?”

她还仔细挑了几样金笄作今日绾发之用,金笄的款式比寻常的金簪要简洁朴素一些,相比之下,面前这根玉笄不但玉质温润,色若凝脂,笄首竟还雕琢了两朵并蒂的白兰。

南浔家中的院子里就有一棵白兰树,每到夏日,屋前屋后都是白兰花的清香。

她那时已有小女孩的爱美之心,总喜欢摘两朵白兰花别在鬓边。

这玉笄,定是哥哥花了心思挑的。

江叔替自家这长了嘴却不说的主子解释道:“大人知晓姑娘喜爱白兰,刻意去请教了玉雕大师,这笄首的并蒂白兰可是大人亲手雕刻的。”

谢昶淡淡看他一眼,倒没多说什么。

阿朝却没想到自己十五岁生辰的玉笄竟然是哥哥亲手雕刻,心底堆积许久的浪潮瞬间奔涌而上,又化作浓浓的热意弥漫上眼眶。

指尖摩挲着笄尾,那里打磨得非常圆润光滑,她忽然想到什么,又破涕为笑,只是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哥哥这是怕她重蹈覆辙,拿金簪刺伤自己的手,所以才特意选的玉笄吧。

谢昶还未反应过来,胸前蓦地扑过来一团温软的身体,少女纤细的手臂扣紧了他的腰身。

谢昶僵在原地,微微绷紧了脊背。

胸前湿热一片,是少女眼泪的温度,而后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自胸口传来:“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谢昶闭上眼,深深一叹,看来他教她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小丫头还是没听进去。

倒是佟嬷嬷在一旁笑着开口道:“姑娘今日及笄,往后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孩子这般抱着阁老不放啊!”

人人都这么说,她长大了,不能再与哥哥亲近了。

这话从哥哥口中说出来,阿朝只当搪塞了事,可佟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也是阿朝尊敬的长者,她也这么说,阿朝就不好意思再抱着了。

她吸吸鼻子,缓缓松开了哥哥的腰身。

收回手时,人却怔愣了一瞬。

重逢之后,她虽也抱过哥哥几次,但从未注意过他的腰。

哥哥的腰,还挺细的。

但不同于女子的单薄纤细,他是典型的肩宽腰窄,有男子长身玉立的身段,往日朝服宽大,并不显腰身,但阿朝这么一抱,却好像摸出了硬邦邦的肌理,劲瘦、紧实而有力量。

阿朝莫名想到那日的角抵戏,擂台上的角力士尽管威风凛凛,但均是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威武壮汉,并非她所喜的类型。

哥哥这种的,就恰到好处。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方才的触感是幻觉,也许摸到的只是他腰间的玉带呢?

这世上当真有男子……拥有这般劲瘦的腰身?

既然是哥哥的腰,再确认一下也没什么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那线条凌厉、流畅内收的腰线处轻轻捏了一把。

被她掐住腰身的男人霎时浑身一紧。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腰,夺命的刀,阿朝:不确定,再摸摸看。

第24章

阿朝是被人捉住小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她自己都怔了怔。

这种困惑不只在于她竟然鬼迷心窍去摸哥哥的腰,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她碰的别人,她自己竟无端起了一身的战栗。

腰间酥酥-麻麻的奇妙快感很快过电般的漫涌至全身,又类似于观看角抵戏时血脉贲张的冲击,她竟然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和紧绷感。

难道是因为太紧张、太激动了?

阿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无人注意到面前男人突起的喉结也在此时微微滚动了一下。

两具身体的千回百转,落在屋内众人眼中不过是一息骤停的小小插曲。

阿朝捻了捻手指,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滚烫结实的触感,虽有些眷恋不舍,但抬头对上哥哥浸满凉意的眼神,怎还敢再胡闹。

谢昶薄唇紧抿的时候,五官显得更加凌厉,看人的目光就有种沉戾的凉意。

阿朝心虚地清了清嗓,抬起手中的玉笄,抿出个笑来:“既是哥哥送我的生辰贺礼,那哥哥帮我簪上可好?”

谢昶晦暗的眸光看向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好像方才的胡闹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沉默良久,这才淡淡开口:“嗯。”

阿朝乖巧地坐回妆镜前,头上双鬟散开,绿云盘起,瑞春替她绾起高高的发髻,最后是谢昶用手中的玉笄为她插定。

整个过程尽管并不隆重,但却是哥哥亲手为她贯笄,在满屋子关心她、爱护她的人的注视下完成及笄仪式,阿朝唇角弯起,心中被满满的幸福缀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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