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顾狐欢+番外(52)
狐狸天性多疑,姬眠欢冷不丁感到一股诡异的阴谋感,他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一遍遍仔细回忆有关呼那策父王的消息。
呼那策识海里一点零星碎片,这位前任狼君的印象一直是强大,严苛,对儿子的态度却难以窥探。
回望呼那策于妖而言短暂的两千多年,再加上他偶尔言谈的少时就被剥离开同辈,姬眠欢忽然想起一个极为怪异又恰当的形容,造神。
天资绝顶,心性纯坚,倘若后天有意再断绝其一切情爱杂念,圈出一块最合适的地豢养,真是完美符合能催成妖修修炼成神的条件。
——没有人敢靠近我。
他记起识海里呼那策那句话。
——他们说,我吸干了母后的血肉。
初听,姬眠欢只觉得是风言风语,如今想到这点反常,不由得也要多几分犹豫。
生而不凡者,必有异象,昆仑玉诞下神凤慕容潇那日有七彩祥云,梧桐花开,与慕容潇天资并肩的呼那策,却未曾听闻炎地有何异象。
如果有,那就是生产后的王后突然闭关,三月后飞升上界。
可倘若这是假的,不过是掩盖的幌子,真相是如何的,姬眠欢直觉慕容潇一定知晓。
从昆仑回来后呼那策便常往禁地跑,回宫时满身霜寒一见便是去过寒潭,生辰独自舞剑那天,姬眠欢其实就察觉到他的反常,呼那策这般淡漠的人,如何会在意自己的生辰?
若这日另有特殊,意义便是来自另一人,只能是那位传闻中分娩后三月飞升的王后。
他们都对彼此瞒了太多,尤其慕容潇,姬眠欢有一种缺失信息的不安和恐惧,迫切想知道真知镜的幻境来确认自己的猜测。
姬眠欢伸手拉过呼那策的衣袖快步走到他身旁,山风吹来时带走眼角遗留的温热,他的心里装了很多事,没由来的担心一直在心底不能消去。
春日到来之前,他一定要找到舅舅的下落,哪怕屠杀掉长老团抢夺魂令也在所不惜。
慕容潇沿路留下印记,姬眠欢找上那洞穴就要直接进去,忽然被一把拉住胳膊,他不解回头,看到呼那策在月色下微红的脸。
“别动。”呼那策撩起姬眠欢落在眼前的一缕银发,凑近对着白皙的侧脸吻了一下,像食髓知味,抿抿唇又忍不住咬上姬眠欢的嘴。
“干什么?”姬眠欢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燃火,可明显这是个只管放火不管灭的主,偏偏现下拿他没辙。
“试一下,”呼那策垂下眼,他低眉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想不通的模样抬起头,“怎么你一笑,我就想咬你一口。”不是尖牙穿刺皮肉的锋利,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柔软磋磨。
“哥哥你到底是,”姬眠欢气笑了,这到底谁是狼谁是狐狸,他眯着眼睛摩挲过呼那策耳侧,确认那印记不曾因自己下意识的渴望发烫,眸间一暗,哑声笑道,“谁教给你的摄魂术,怎么如今也会勾引人了?”
“你们两个,要不要听一点消息?”
慕容潇一点也没收敛气息,他半个身子踏出洞外,见姬眠欢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眼皮跳了跳,不经意走过来把呼那策挡在身后。
上次就是太轻松便宜这狐狸,慕容潇决计这次不能让呼那策再被骗走,至少,不能那么容易就被骗走了,他两只眼睛,怎么也得从那金银满库的灵镜掏点东西换。
姬眠欢把他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冷笑几声一根魂丝从指尖探出去,只是刚刚出去几寸就拐了个弯,因着呼那策回望他一眼,似乎没发觉慕容潇有意把他藏起来,不自觉又走到姬眠欢身边。
“再咬一口。”他低声道。
狐狸得意洋洋的眼神哪里藏得住,本也没想藏,笑嘻嘻挽着呼那策的手腕,那一口落在他的耳垂上,正巧呼那策耳边那枚落入姬眠欢眼里,他眼神一软,倏地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像是什么在生长,抽枝,出芽,结朵,开花。
他的心跳一停,浑身僵硬,这才想起自己在呼那策心间中下的一粒蛊。
什么时候生花的,他怎么没有察觉。
姬眠欢一滴冷汗落了下来,他呼吸急促了一瞬,立刻将所有的魂丝都收起来,一点魂术都不敢用。
他怎么把情蛊忘了。
他怎么把自己当初什么心思,使出手段全部都忘干净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生花的,什么时候长成这个样子?是在月轮山之前,还是虎族来之前?呼那策为什么愿意对一个半妖这样维护?蛊,是蛊?
他沾沾自喜,忘了曾经习惯不择手段,梦引,魂牵,印记,甚至蛊。
这叫什么真心,他是骗来的啊。
被发现了怎么办?
术破,印散,蛊亡,呼那策还会这样对他吗?
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状,姬眠欢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恐惧里,他的手指收紧,脸色变得很苍白,呼那策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习颜,她不是狐妖,或者说,她本来不是。”慕容潇道。
呼那策心下百转千回,瞥见姬眠欢心不在焉,伸手拍拍他的肩头,“灵镜,有没有什么失踪的狐妖?”
从人变成妖固然匪夷所思,但呼那策一听到挖妖核就下意识想起龙族,想到虎族与修真界有牵连,如今他开始怀疑龙族亦有。
“什么,什么狐妖?”姬眠欢回过神掩下不安,呼那策又重新将问题问了一遍,他松口气抿唇道,“现下又没有战乱,哪里来的失踪的狐妖?”
作者有话说:
①
感情是飞升证道路上的大忌
呼那策:(刚吃上糖情窦初开的笨蛋,总是忍不住想亲近对方)
姬眠欢:(刚开心没几秒,陷入emo)
慕容潇(拔剑):如今拯救妖界只有一条路了,绞杀恋爱脑
②
慕容潇(绞尽脑汁让呼那策不吃亏):必须让狐狸付出代价
姬眠欢:嘤嘤嘤
呼那策(读气氛失败,感情笨蛋,败在心软):乖
慕容潇(吐血):你这个赔钱货
第46章
习颜本是皇城郊边上张员外郎家的婢女,生得水灵,与张家小公子张乐成两小无猜,虽不门当户对,却郎有情妾有意。
都说女子耽于情爱多有薄情郎,她却是极幸运的,小公子张乐成教她读书认字,为她描蛾眉绾青丝,两情相悦,张乐成也未同话本一般屈服于父母媒妁之言。
习颜动容感念,可张家员外终究不肯自己儿子娶奴为妻,将张乐成哄骗去外地学书,哄他高中便可迎娶习颜。
张乐成哪知平日温和良善的父母会这般心狠手辣,临走给了习颜许多积攒的钱财,谁料前脚离家,爱人就被绑去花楼。
一去四五年,终于学成归京,不见恋人,父母只道是怕乱他心,将习颜辗转去别的庄子,只待他功成名就,金榜刚放下,还未得意喜中探花,就被父亲的旧识捉去要拜堂。
张乐成惊怒交加,此时也知晓父母不会如约将习颜嫁给自己,趁被七八个婆子按住穿喜服的空档跑了出来。
张员外也不怕他质问,只淡淡道:“如今她已非完璧,如何配你?”
本以为这般说来张乐成就该心死,哪知自己的孽种面温性烈,竟然气急攻心吐血昏迷,数日就奄奄一息,错过成婚事小,皇帝的谢恩宴哪敢错过,张员外恐慌之下听信老道的话,要寻一女子吃丹药以血救张乐成。
这老道白胡子飘飘,一举一动都是仙风道骨,“不过这女子,得按这个生辰八字来找。”
张家虽略有薄产,可并非权利滔天,皇城根下找个这般的女子不容易,还是家里管家找奴契时发现,这八字与当年被卖的习颜正一致。
夫妻二人便立刻上门将习颜捉来,老道看着习颜,伸手在她肩上一捏,露出满意的笑来,“正合,正合!”
当夜老道就带着习颜去了郊外一座山里,那处阴气极重,拂开重重落叶却有一洞天福地,习颜虽多年来心有怨恨,却知张乐成一病不起是因自己,多年来死寂的心重燃一点希望,望救下张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