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顾狐欢+番外(32)
姬眠欢想起该拉过呼那策一同走,忘记二妖之中是谁何时松开手,一回头呼那策就不见了。
可他才刚刚走了几步而已。
来路模糊成一片,姬眠欢只得轻声唤道:“哥哥,你在哪?”
空谷里没有回应,姬眠欢试着牵动那一根魂丝,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果来,反倒是远处的黑影一点点清晰,像是在主动在靠近。
“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姬眠欢踏步而去,靠近了一点才发觉那是一颗大树。
树上结着许多硕大的果子,瞧着莹润红熟,香甜的气味无声引诱着路过的人。
他心里突地一热,上前走了几步,脚下响起咯吱声。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姬眠欢每近一步,树上的果子就越发娇艳几分,他在一丈外停下脚步,瞧着树中央所有果子里最不显眼的那一颗,蓦地伸出手去摘。
忽来一阵风,一颗最大最红的果子果蒂松动,咕隆咕隆滚到了姬眠欢脚边。
诱人的外皮红润透亮,内里的香气清甜沁心,隐约还透着一股充沛的灵气。
姬眠欢抿着嘴笑,他后撤一步,指尖微抬,三根锋利的银丝电光火石间射向树中央的果子。
银丝利刃般一头扎了进去,青涩的果子上沁出两滴血,整个树身开始震动,无数根系拔地而起,粗大的树根如同狠厉的鞭子向姬眠欢抽打来。
树中央的果子忽然变成了一颗美人头,它两眼被银丝刺穿,成了两个流血的窟窿,红口白牙,扭曲尖叫着,随着树根拔地而起,土地下埋藏的不可计数的白骨也被翻了出来。
刚才脚下的咯吱声,正是靴子踩过白骨。
“稀奇稀奇,以往只在古籍里听过人木,今儿倒是开开眼了。”姬眠欢一脚将地上那颗果子踢开,果子撞到树干上摔得粉碎,落地时变成个渗着脑浆的人头。
那人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模样,嘴边却带着一丝笑意,恐怕死前咬上一口这树上的果子,以为就此能一飞冲天。
“斗幻术?”姬眠欢冷笑一声,他捏了一个火诀砸向人木根处,“你恐怕得叫我一声祖宗!”
“无知小儿,何等猖狂!”一个狂妄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虽在叱责,言语却有几分笑意。
人木听到这声音不再试图袭击姬眠欢,反而畏惧一般收拢根系,顾不得报仇,立刻落荒而逃。
幻术全然褪去,它树上的果实是人头,却并非长出来的,姬眠欢这才看清,在白雾里摇曳的黑影,是一个个被吊在人木上的尸体,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幻术的祖宗?让本尊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怎么总以大欺小啊,你们这些老妖怪,真是死了也不让妖安生。”姬眠欢心下警惕起来,手心多了一把匕首。
嘀咕几句,不想尽数被那妖听去,那妖哈哈大笑,“看你是我族小辈,本尊不与你计较!”
“你若能从这真知镜里走出来,只当里面一场幻境是我送你的机缘,”那妖道,“后生,若你死在里面,也只能说玄天九尾狐那厮眼光不好,找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当王!”
“噢?原是我狐族的老前辈,”姬眠欢眼睛一转,他揣摩这话语者就该是秘境之主,像是个好说话的模样,便笑道,“那若我走出来,祖宗这宝贝我可拿走了?”
“呵呵,只怕你没命取。”那狐妖笑了几声不再多言,姬眠欢还想追问这是祖上哪位大能,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
温热的雨落到他的脸上,姬眠欢想抬手擦一擦,绑着胳膊的锁链哗啦作响,他只得歪头蹭了蹭肩头,衣衫上登时染了一片红。
全身骤然袭来一阵剧痛,像是根骨碎裂,经脉寸断,他咳嗽几声,突然被人一拳打到腹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姬眠欢呸出一口血水,恶狠狠想是谁敢这么对他,他喘着粗气动了动手脚,被锁在一根石柱上。
日光刺目,他微眯起眼抬头,看清了刚刚给了他一拳的人。
凤族少君,慕容潇。
可慕容潇此刻额间有一簇翎羽印记,应该唤作凤君了。
完全的意料之外,姬眠欢愣了一瞬。
“…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慕容潇揪起姬眠欢被血和尘土染脏的衣领,双目猩红,仪态全失。
“…你在说什么?”姬眠欢想动手反抗,却发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妖力都被锁住了。
慕容潇的拳头擦过姬眠欢的脸侧,他捏紧拳头道:“他以神魂与血肉祭月,往后都不能来问你。”
“要我亲自来问狐君一句,可还满意?”
姬眠欢动了动嘴,心里一阵抽痛,他喉咙干涩,话还没说出口,眼里涌出两滴温热的泪。
作者有话说: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请听下回(也不一定说得完)分晓(„ಡωಡ„)
郑重承诺从他们相遇那一刻起开始的感情线无虐
第30章 【幻境,方便查询版】
“谁祭月了……”姬眠欢的喉咙干哑得自己都心惊,他心下恐慌得揪成一团,下意识回避了最明显的答案。
“狐君现下装模作样又要给谁看,”慕容潇额间青筋绷紧,面容憔悴,他低笑嘲讽道,“是可惜自己什么没拿到?”
“神骨埋在炎地,若你想要,斩断这本不能捆住你的绳索去拿就是。”
“我,我没想要…”姬眠欢摇摇头,他想收住眼泪,愧疚和痛恨却如罡风紧紧裹挟住整颗心。
到底做了什么?
姬眠欢一片迷茫,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只是冥冥之中神魂还记得,不然就不会止不住眼泪滴落。
要么就是那妖说的真知镜真有这般大的威力,以假乱真,让他也分不清了。
“魂术了得,狐君恐怕得意得很吧,”慕容潇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姬眠欢的喉咙,那双点漆双瞳恨意淋漓,“他去天池九死一生洗净心魔,摘下魂晶,只为你一句修者无情。”
“狐君,怪不得如此享受这般玩弄人心,若是我见一代狼君肯为我这般痴情,总要得意忘形。”
——若你想,明年春日再来,我有话想告诉你。
——哥哥有什么话现在不肯说的,若是明年春日我来不了怎么办?
玄服的青年听得这话一愣,低下头轻声道:“若是来不了,倒是也不要紧,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
九尾狐靠在他身上没骨头样,笑意盈盈缠着狼君,“为何明年才能说?”
“因为只有明年才知心意是如何,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有一丝怠慢,怕…”呼那策一顿,靠着他的狐狸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原因,不然就不会闭上眼睛浅寐了。
他轻轻摸了摸姬眠欢的长发,将后一句怕对你的心意有一丝不诚吞了下去。
姬眠欢额头冒出细汗,一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真实得可怕。
慕容潇将匕首插在石柱上,他站在空荡的乱石之中伸手接住天上飘来的红雨,满目悲凉。
“这雨,为何是红色?”姬眠欢开口问。
本以为慕容潇不会理会他,慕容潇却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仍是一派嘲弄,“狐君不认识?你不是亲自取过一滴吗?”
红色的雨滴落到姬眠欢裸露的肌肤上,化作红色的妖力融进骨血里,竟然开始修复他身上的损伤。
“好精纯的妖力…”姬眠欢喃喃自语。
慕容潇走过来抽出匕首,拉过姬眠欢身上的锁链割断,语气淡淡道:“玄狼血脉的心头血,妖力自然精纯。”
这句话刺激得姬眠欢扑向前想一把抓住慕容潇,他急促想询问什么,四周突然黑了下来。
他咬牙摁住发疼的额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落,嘴里说的什么话,稀里糊涂,自己也不清楚。
“我……在这里,是为了他,我想他好好的。”
他听到自己在辩解,声音干涩喑哑,疼痛撕心裂肺,如漫过头顶的潮水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