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逼朕营业(217)

作者:青云上

裴谨言笑着笑着,眼里有些湿润,他伸手合上匣子,将匣子放在枕头旁边。然后他又把赵雅兰送他的那些东西全部放在小箱子里。

想了片刻,裴谨言铺开笔墨开始作画。他也会画仕女图,虽然没有秦孟仁画得好,在京城一干官员中也算上好的。

裴谨言默默回忆,当初在家门口的惊鸿一瞥,那时候十六岁的她刚刚经历了流放之苦,如同刚刚盛放的寒梅,傲骨铮铮。

画完了这幅画,裴谨言欢喜地看了半天。裴谨言记得她第一次哄自己喊她姐姐时的场景,还有她日常给自己倒茶、端点心的场景……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来,裴谨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沉寂了几年,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看了好久,裴谨言用绳子将画串了起来,挂在床头。

他提起笔又开始画第二幅画,这幅画画的是赵雅兰。在秦家后院,她抱着年幼的孩子,目光中带着期盼,似乎在眺望着什么。

画完第二幅画,他将画放在一边,又开始画第三幅画。这次是桃林里的赵雅兰,没有孩子。桃花树下,她眼中带泪,似喜似嗔。

画完第三幅画,裴谨言感觉有些累了,将画都摆在那里,放下笔出了屋。

他站在廊下观看这个小院子,他在这里住了六年,与他合租的那些同僚先后离去,他从翰林院那个坐冷板凳的小翰林,变成了今天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十分喜欢这个小院子,墙角有几根竹子,廊下有几盆花,还有一只每天叽叽喳喳的鸟儿。

裴谨言在院子里仔细逛了两圈,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等到卷轴喊他吃饭他才停下脚步。

第二天是休沐日,裴谨言带着那个小箱子去了城外寺庙的桃林。

这次他比赵雅兰来的早,一个人默默坐在桃树下等候。

等到快到晌午饭时刻,赵雅兰才姗姗来迟。且她来了后就站在远处,不肯上前一步。

裴谨言看到赵雅兰后就起身主动走了过来,先仔细端详她的脸,她似乎又憔悴了一点,脸上消瘦了一些,眼神里黯淡无光。

裴谨言仔细想了想,秦孟仁很久没回家了,自己也好久没有来这里。

“赵姐姐,你还好吗?”

赵雅兰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给了个勉强的微笑:“我很好,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裴谨言对着赵雅兰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脑后:“我是来跟赵姐姐告别的。”

赵雅兰的眼神倏地锐利起来:“是吗,这倒不必。”

裴谨言见她仿佛浑身炸毛的刺猬一般,声音越发温柔:“要的,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赵姐姐,特意来看一眼。”

赵雅兰本来以为他要跟自己一刀两断,听到这话后心里又惊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裴谨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答非所问:“我吹曲子给赵姐姐听吧。”

说吧,他把笛子横起,一首熟悉的《长相思》在桃林里回荡。这一次,裴谨言吹的时候没有垂下眼帘,而是看着赵雅兰吹。

赵雅兰觉得裴谨言的眼神十分复杂,里面有一丝凄凉、有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落寞。

长相思长相思,难道他从来没忘记她吗。纵然隔了千山万水,纵然一去多年,他是不是仍旧在想着她。

一首曲子吹完,裴谨言的眼里又变得温和起来:“赵姐姐,南北之争已经开始,往后我不能再来这里了。”

赵雅兰这才惊醒:“你要去哪里?你要回北方吗?他不会放你走的。”

裴谨言笑起来:“赵姐姐,我不走,我走不掉的。不管我结局如何,我要感谢赵姐姐对我的好。只是我想告诉赵姐姐,我不值得。”

赵雅兰的眼里开始闪动泪花:“你为何要这么说?”

裴谨言沉默好久后才道:“我骗了姐姐,我接近姐姐是有目的的。”

赵雅兰呵呵笑两声:“我知道啊,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刺探消息吗,所以你看,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

裴谨言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赵雅兰继续笑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裴谨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想告诉赵姐姐,以后要好好对自己。”

赵雅兰的笑容淡了下来:“那你有好好对自己吗?”

裴谨言再次答非所问:“赵姐姐,我走了,你记得要好好对自己。”

没等裴谨言转身,赵雅兰喊了一声:“谨言!”

裴谨言停下脚步看着她:“赵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赵雅兰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有没有,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真心?”

裴谨言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才道:“赵姐姐,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在一些没有心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赵雅兰穷追不舍:“那你有心吗?”

裴谨言笑起来:“自然是有的。”

赵雅兰的目光柔和下来:“你的心能分一半给我吗?”

裴谨言轻声回道:“赵姐姐,它不纯粹,你要它何用?”

赵雅兰吃吃笑起来:“你真是个小孩子,什么纯粹不纯粹的,能有一半就很好了。你以为秦孟仁得了柳氏,就会全心全意对她吗?不会的,他会纳妾,因为士大夫都纳妾。就算柳氏跟了你,你一定就会全心全意对她吗?你自己都不知道。哈哈,你们男人,没有几个真心的。”

裴谨言哑口无言,片刻后苦笑一声:“赵姐姐看得透彻。”

他话音刚落,赵雅兰忽然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你以后真的再也不来了吗?”

裴谨言低低地嗯了一声,任由她抱着自己。哪知赵雅兰不像以往那样单纯地抱一抱他,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裴谨言立刻浑身紧绷起来,他想推开她,又怕她不高兴,只能忍着。

赵雅兰见他这样紧张,跃跃欲试想要更进一步。裴谨言察觉到她的想法,忽然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抱紧,用她想要的方式阻拦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感受到他有力的怀抱后,赵雅兰安静下来。

裴谨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赵姐姐,好好带着宁哥儿,若是我以后不成了,赵姐姐要记得,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赵姐姐要记着一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要为了别人的一点关心就忘了自己,也不要去追求别人那点廉价的关心。你是秦大人的妻室,别人对你好,可能是有所图谋。 ”

赵雅兰经历过秦孟仁的精神折磨,什么不懂,但她捂着自己的眼睛骗自己,无条件地对裴谨言好,现在他把这些戳破,赵雅兰却一点没觉得生气,只觉得有些悲凉,也觉得裴谨言终于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谨言,你不要说了,除了你,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好的。我知道你有所图,但我不是傻子,谁真心关心我,我能不知道吗。你别怕,要是他敢对你怎么样,我一定会救你的。”

裴谨言松开赵雅兰,对着她微笑道:“不要,你不要为了我涉险。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哪怕秦大人不回家,你也能有自己的快乐。不要去在意他,他就永远伤害不到你。”

赵雅兰的眼泪决堤而出:“谨言,你是来跟我永别的吗?”

裴谨言再次嗯一声:“赵姐姐送我的东西,我都用过,多谢你对我的关心。在这京城,也只有赵姐姐是真心关心我。只是那些东西我不能再留了,我都带了过来,等会子赵姐姐都带走,放在我那里,会给赵姐姐带来麻烦的。”

赵雅兰怔怔地看着他;“我们就不能继续跟以前一样吗?”

裴谨言摇头:“赵姐姐,我想回家了,若是回不去,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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