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番外(17)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经过去近半月。江祝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早晚用饭,便都在房间里翻书,与江祈见面很少。
直到某天她去书楼取书,看到不远处的江祁红肿着双眼跑开,心下疑惑,恰巧江祈的随从江野跑过,便叫住江野。
“江野。”
江野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才找到隐在树荫的江祝,“小姐。”
江祝:“小公子怎么了?”
江野愁容满面,“谷主夫人给公子编的剑穗儿被打散了。”
“打散了?”江祝眉峰蹙起,“怎么回事?”
江野看了看江祈离开的方向,满目愁苦,“……小姐刚来不知道,旁系里有几个公子和公子不对付,经常起矛盾。今天公子和其中一位起了争执,剑穗儿被挑开,就散了。那是谷主夫人怀着公子时打的,公子平日最宝贝了。”
江祝:“剑穗儿在哪儿?”
江野双手奉上那散了的剑穗儿,“公子气急了跑掉,就放在属下这里。”
剑穗儿用了黑色的线,拌了银丝,隐隐约约有夜幕下星河的味道,纠缠成梅花结。
江祈生在冬天。
江祝看了看,从江野手中取走,“傍晚来找我拿吧。”
江野惊讶,“小姐会打?”
还是谭秋颜的时候她在手作领域混得风生水起,什么东西没弄过。剑穗儿损坏并不厉害,问过江野剑穗儿原本的样子,加上也曾经远远看过几眼,纵然谷主夫人手艺精巧,江祝也有信心能改回去。
为此,江祝去了谷内的工坊,挑选了合适的丝线针具,在房间里忙了半日。
江岚出门办事,江祈大哭一场睡过去,故而午饭谁也没顾上去吃。江简知道了事情原委,奈何无法插手,只能热好了饭菜分别送去了两人的居所。
傍晚时分,江野按照约定来到江祝的沧笙阁。从江祝手中接过剑穗儿时,江野讶然。
“小……小姐!这和夫人打的剑穗儿几乎一模一样啊!”
江祝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你说了不算,要小公子认才行。小公子呢?”
“公子哭了一上午,砸了好多东西,哭累了就睡着了,现在也没醒。”
江祝嗔道:“那怎么行!你回去把剑穗儿给小公子吧,让他吃饭。多大点儿孩子不吃饭怎么长身体。”
全然忘了现在的自己也是个孩子。
“是,是!多谢小姐!”
谢什么谢,没准儿小屁孩儿还不领情呢。
帮忙修复剑穗儿是举手之劳,江祝没放在心上。她本身是孤儿,一个人勤工俭学读到了大学,之后开了手作店,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把生意做大。从小的经历,江祝最看不得小孩子平白无故受委屈。
何况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江祈没有来道谢,但似乎也领了江祝的情,那理好的剑穗儿成日被江祈宝贝似的放在怀里。
这还是江野偷偷来告诉江祝的。
江祝彼时正在烛光下打璎珞,只是微微一笑,“小公子喜欢就好了。”
江野走后,青芜问道:“小姐,您为什么不叫公子弟弟呢?”
赤染轻轻撞了下青芜。
青芜不解其意,江祝也无意与一个小丫头多说什么,随意调笑几句就翻了篇儿。
江祈对她有猜忌,又何必自作主张把关系拉那么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进入回溯时刻!
第9章 海家
江祝在知道江岫的事情后,就预料自己可能在琢烟谷会受到排挤,是以并不经常在谷内游荡。
她又不是小孩子,能传出什么话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老子是鬼修,当女儿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学了她老子那一套,看谷主心善蒙骗谷主!
看她一脸乖顺,说失忆,谁信呢!指不定憋什么大招,以后会害死琢烟谷!
如此种种。
就算她被宗族耆老认可,被写上了族谱,人心偏见也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废止的。
她死时都二十多了,何必和几个小孩子计较?
多跌份啊。
可江祝这样想不代表别人这样想。
江祝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小男孩儿,哭笑不得。
男孩儿们不过七八岁,也上过书墅,大部分话听起来不痛不痒,左右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但是张口闭口“小贱人”实在让江祝膈应得很。
初来乍到,江祝也不愿意和几个小孩子论是非,皱眉想走。
刚抬脚,为首男孩儿就用手中木剑挡住江祝的去路,“说不过就想走?没门儿!今天非要让你知道厉害!”
谁家教的小兔崽子打女孩儿?!丢不丢人!
手里只有几本书,江祝本想直接呼在他们脸上调头跑,就见一道影子闪过,挡住去路的木剑被另一把木剑挑飞,飞出去几米远。
江祈黑着脸,小狮子一样护在江祝身前,“谁敢打我姐!”
为首男孩儿本怒极,听到这话不免挖苦,“你倒是认她当姐姐?她可不是你亲姐姐!”
江祈怒吼:“要你管!江祎你听着,你敢动我姐一下,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江祎招呼了下身边的几个人,“来就来,谁怕谁!”
江祈举起小木剑蓄势待发,江祝却拦住了。
自进入琢烟谷后就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她鲜有地目光森冷,叫江祎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摆出的架势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看清楚,你面前的是江家嫡系唯一的公子!是未来的谷主!殴打未来谷主,就算你们小,也负不起责任!!”
小孩子多少都是虚张声势,有些欺软怕硬的,莫说江祎,就连江祈都被江祝唬住了。
江祎结巴道:“你你你……你少吓唬人!以前我们也打过,爹娘从来没罚过我!”
江祝冷笑,“那你就来打打试试!江祎,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江祈若有个什么好歹,捅到长老爷爷们哪里,你看看他们是护着嫡系小公子,还是护着你们几个胡作非为的小兔崽子!”
话音一落,江祝将手上的书“啪”一声摔到对方脚下,尘土飞扬,将江祎一方几个人惊愕的脸衬得格外滑稽。
“她她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信她的,她就是吓唬你的!”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早就说了不和你们来的,上次我爹娘都罚过我了,你们非拽着我来……”
江祎被小弟们的窃窃私语吵得心烦意乱,加上江祝气势格外强,说话就带了退意,“你……你们等着!我迟早要你们好看!”
江祝摆手,“慢走不送。”
笑话,二十几岁的人了治不了你们几个小崽子!
江祎几人落荒而逃,江祈看江祝慢条斯理地把书捡起来掸掸土,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江祝失笑,“小傻子,你当长老爷爷有这闲心处理小鬼头打架这种屁大的事儿?骗他们的。我去书楼了。”
江祈:“……你怎么这样说话!”
说还是轻的,这样的小崽子缺少社会的毒打。
“我高兴。”
三个字噎得江祈一口老血。他脚底下摩挲一块石子,滚来滚去转了好几圈,白净的小脸通红。
江祝:“怎么了这是?我不告诉二叔。”
江祈:“不是!……不是。那个,剑穗儿的事……谢谢你。”
小孩子爱脸面,有些话不能马上说出来,可一旦打开了塘口,剩下的难言之隐就没那么不好开口了。
小男孩儿扬起脸,灰扑扑的有些脏,发顶撒下暖融融的阳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一汪碎金,“姐……以后我保护你。”
江祝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枚剑穗儿就打发了,小孩子的喜欢,也是可爱得直接啊。
像个小傻子似的。
江祝掉头走向另一边。
“哎,你不是去书楼吗?”
“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