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87)
她动作敏捷地落在那房屋的屋顶上,此时院子里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丝毫灯火,黑黢黢一片,又见四周无人,寂静无声,只有虫声唧唧,衬托出一片宁静而和平的夏夜。她见状,翻身落下,未发出任何声响,就像一只猫儿,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屋子的门口。
她快走几步,正要靠近门,忽听头顶凛凛风声,抬头一望,只见一张大网正兜头罩来!不过她早有准备,袖刀一出,往网上使劲一挥,便听“吱吱”两声,大网早已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贼婆娘,往哪里跑!”
一声高叫,四面八方忽然冒出一群人来,他们人数众多,都手持火把,神色凌厉地望着她。
黑衣女子并不慌张,甚至还嚣张地笑起来:“哼哼,想抓你姑奶奶,还嫩着呢!”说着,往底下扔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颗掌心雷。
“轰”的一声,掌心雷猛然爆炸,冒出滚滚浓烟,等他们反应过来,悉数围拢过去看的时候,中间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该死!又让她跑了!”凌风棋检查了一下掌心雷绽开处,懊恼地说道。
“别担心,会抓到的。”裴容白却成竹在胸,幽幽地笑了起来。
乔松玉此时也跟在裴容白身后,闻言好奇起来:“你派人在哪里等着她了吗?”
裴容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在哪里等着她了,方才罩下去那张网其实也没指望能将她抓住,所以我让人在上面做了手脚——绑了许多的夜光粉上去,等她用刀一割,那些夜光磷粉就尽数落在她身上了,我相信天底下,轻功能比我的暗卫好的人,也没几个了,若是这么多人再抓她不住,那她可真是会法术了。”
众人听了他的解释,纷纷恍然大悟。
果然没多久,众人在收拾院子,裴容白和凌风棋等人在院子里乘凉看星星顺便等消息的时候,暗卫们就带着五花大绑的黑衣女子回来了。
“卑鄙!”那黑衣女子见了凌风棋,忍不住叫骂道。
“我卑鄙?”凌风棋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屡次三番来我庄上偷酒,偷了倒也算了,还要砸我家的好酒,我还未说你卑鄙无耻,你倒先恶人先告状起来?”
那黑衣女子却不以为然道:“哼,那是你们凌家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凌风棋又疑惑又气急,“我凌家虽非什么书香门第,但也堂堂正正开门做生意,几代以来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之事,若是有,你尽管说出来便是!”
乔松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对裴容白道:“我好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就不能揭开黑布看一下吗?”
裴容白莞尔,对凌风棋道:“不如先揭开黑布看一下她长什么样,若是逃了,也可画像通缉。”
“有道理。”凌风棋说着,上前而去。
“凌风棋!你要是敢揭我的面纱,我就弄死你!!”红姬发出愤怒又尖锐的警告,身体也不断地挣扎起来,像是非常抗拒被看脸。
“你虽是女儿身,但你也是倭寇头子,对不住了。”凌风棋说着,上前一把扯下了她蒙在脸上的黑布。
乔松玉定睛一看,就觉得这个红姬长得虽有几分姿色,但很是普通,而且大约经常在海边,所以皮肤很粗糙,一点都不像是内陆江南女子,因此难免有几分失望,可是另一边的凌风棋却惊诧地叫出了声:
“是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此中真相一
乔松玉和裴容白等人都疑惑地看向他,他说“是你”这种话,难道不是之前就认识红姬?
只见对面的红姬却是讥诮地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是我,又怎么样?”
“她是谁啊?”管家疑惑地问凌风棋,“少庄主,您认识她?”
“我自然认识她……”凌风棋望着红姬,表情复杂,甚至脸上还有点自嘲的笑容,“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去乡下海边,认识了一个渔家女吗?这个渔家女甚是可怜,我还给了她银子,为她买了一张新的渔网……”
而她,还口口声声叫他“凌大哥”,你说讽刺不讽刺?
“这又是为何?”乔松玉说着,想到什么,问红姬道,“红姬,你是凌少庄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他一问,所有庄中人都震惊了,吃惊地望着红姬——竟还有这等事!不过其实若真细看,她和凌风棋的确是有七分相像的。
“是又如何?”红姬冷笑愈甚,杏眼中带着恨毒地盯着凌风棋,“十六年前,凌南山在岛上救了我母亲,又与我母亲有了肌肤之亲,可就因为我母亲是个扶桑人,就将我母亲抛弃,任由她一人身怀六甲在外流浪……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负心汉,人人得而诛之!我恨毒了你们凌家,别说砸几坛酒,我都恨不得将你们都杀光!”
凌风棋没想到真相果真如裴容白所料的那样,不禁叹息一声——他忽然也明白自己父亲在自己母亲去世没多久之后,常年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原因了,也许是因为自责自己犯下了不忠于妻子的错,也或许是因为觉得愧对红姬母子?
“我倒不觉得凌庄主是个负心汉。”裴容白忽然出声道,他上前一步,望着红姬正色道,“我觉得在当时,凌庄主与令堂在一起或许并非他愿意。”
“你胡说!”红姬怒道,仿佛触到了她深层的伤疤一般轻颤着身体,昏暗的灯光亦可见到她涨红的脸,“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是先见色起意再抛妻弃子!”
“不对。”裴容白缓缓道,“我听风棋说凌庄主是用铜钱串子救了人,所以当年救你母亲应该就是用的铜钱串子,你大概不知道,这种铜钱串子能解蓬莱毒,但也有催情作用……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静了下来,或惊讶或感慨地望着红姬。
红姬却是在略一怔忡之后,越发恼羞成怒:“你信口雌黄!你这是为凌南山那个负心汉开脱!我绝不会信你的鬼话!”
“其实你心里一定是信的,你甚至还很想回凌家,对不对?”裴容白浅浅地笑着看着她,眼神像是看穿了她,“否则你也不会伪装成渔家女去见风棋了。”
红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裴容白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轻轻拍了拍凌风棋的肩:“你好好处理,我还有话要问她的,若是肯说便是最好的。”
凌风棋看着他,缓缓低了眸——裴容白这是要他去施以怀柔政策呢!
此时夜色越浓,夏夜凉爽的风拂过众人脸颊,平添了几分凉意。
事情搞定,乔松玉便跟着裴容白和自己大哥一起回了房间。
他很是感慨,因此一进房间就说:“果然又是家庭伦理悲剧,不过好在正因为有这件事,我们才得以抓住红姬,这样就能顺藤摸瓜去抓孟久申和方伦了。”
裴容白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大哥那天晚上在寺庙里看到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乔松玉满是不解,抬头看着乔戎玉,“很重,而且要放到寺庙去,又是很贵重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乔戎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哭包,我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你要不要求求我?”
“哼,才不求你!”乔松玉朝他皱了皱鼻子,“你就会欺负我!等回京了我要告诉娘!”
“哟哟哟,多大了,还找娘告状,长不大了你!”乔戎玉一边说一边使劲捏他的脸。
“啊啊啊啊,疼——”乔松玉又疼又气,简直想哭!
裴容白笑着把乔戎玉的手拿开,宠溺道:“你的确欠欺负,你说你,别人欺负你,你不找近在咫尺的夫君,倒想着千里之外的娘亲?”
乔戎玉也哈哈大笑,说:“就是!”
“哼,你们都滚!都欺负我!”乔松玉双手捂着脸颊,更生气了。
“来来来,松儿宝贝,我告诉你。”裴容白越发宠溺地笑着,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勾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