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43)
“知人知面不知心。”温又青反驳了他的话,冷冷道,“否则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上锁的盒子里?那个盒子,钥匙还有别人有吗?”
乔泽玉的面色便有些黯淡:“的确只有学生有。”
“也就是说,你无法解释盒子中有这张纸条这件事,对吗?”温又青追问道。
“对,无法解释。”乔泽玉无话可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盒子中为什么会有这张纸条——他前天还打开过盒子看,当时是没有的。更何况,钥匙还只有他自己有,谁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放进盒子里呢?“但是,学生绝对没有叫松儿为我偷试题,即便你们杀了我,我也只能这么说。”
温又青点了点头,说:“这张你们俩人都无法解释的纸条是证物,本府还有一人证,亦是检举者提供。”说着,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带孙氏!”
“是!”
未几,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被带了上来,她穿着朴素,衣服裙钗都是非常廉价的,一看便知是个平民女子,众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可是乔松玉和乔泽玉却是吃了一惊——
是她,卖花女!
只见卖花女来到堂下,盈盈拜倒:“民女孙氏拜见温府尹。”
“你身旁所站二人,你可认识?”温又青问道。
孙氏看了看身旁的乔泽玉和乔松玉,道:“民女认识此人,他是乔家三公子,但是这位不认识。”
“好。”温又青说着,面朝乔泽玉和乔松玉,问道,“你们二人可认识此人?”
乔松玉愣了愣,随即只好道:“认识,她在我们裴府附近卖花。”
乔泽玉亦点了点头:“我也认识。”
“好,你们很诚实。”温又青说着,问孙氏道,“孙氏,你说吧,你曾经接受过乔家什么样的嘱托?”
孙氏跪直身子,一五一十道:“当时乔三公子初嫁到裴府,乔大公子就来拜托我,说怕乔三公子在裴府中有什么不测,万一不方便传消息,就让民女代为传送,以掩人耳目。”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一直在旁静听的裴容白亦是微微变了表情——果然,他猜得果然不错!
只是当时早该想到的,这个卖花女有问题!
第六十五章 三堂会审中
温又青看了一眼面色终于有变化的裴容白,心中亦起了波澜——想必百姓与他一样,现在才知道原来乔家和裴容白也并非多亲密,乔家还防着裴容白,怕裴容白对乔松玉会做什么……裴容白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夫人和丈人家与自己如此疏离吧?
他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带乔戎玉上堂!”
“是!”
乔戎玉很快上来了,他的样子显然比两个弟弟镇定很多,一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仿佛还带有笑意似的,他朝温又青拱手行了一礼,道:“草民拜见温府尹。”
“乔戎玉,本府问你,此人你可认得?”温又青面无表情地问道,完全看不出来他与乔戎玉是一起喝酒的好友——说来也奇怪,他是寒门出身,耿介正直,本应该与乔泽玉这样的书生作朋友,可是他却和乔戎玉这个精明的商人成为了好友,个中缘由,大约也只有他俩自己知道了吧。
乔戎玉看了看那个卖花女孙氏,点了点头,微笑道:“认识,我托她帮我留意松儿了。”
“那就好。”温又青审问得有条有理,不紧不慢,“孙氏,你可曾为乔泽玉送过东西给乔泽玉?”
孙氏想了想,说:“有……”
她还未说完,一旁的乔松玉就立刻高声打断她:
“你胡说!我何时让你送过东西给我二哥?”
孙氏却一脸无辜似的,说道:“乔三公子,你忘了吗?那是六月三日那天下午,你和你的侍从在裴府后门的小巷子里找到我,叫我一定把一个信笺送给乔二公子……”
“我何时见过你,你胡说!”乔松玉气得忍不住斥道,“你定是叫人买通了来污蔑我,什么都全凭你一张嘴随口胡说乱编!”他说着,立刻看向温又青,激动道,“温府尹,我没有见过他,更不曾给她什么信笺,你要是随便找个什么人,编一通故事,那岂不是什么案子都不必审了吗?!”
“松儿!”裴容白忙起身,走到他边上拉住他的手,低声安慰道,“不要激动,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若是方寸大乱,才落了对方的下怀。”
乔松玉气得要哭,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围观百姓:嗷嗷嗷,亲眼看见相爷和小乔秀恩爱了,今天丢开生意来围观升堂值了!
裴容白见乔松玉安静了,这才朝着温又青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然后旁若无人似的,拉了张椅子给乔松玉在自己边上坐下,还把自己手边的茶和点心递给他。
温又青:……
他假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又问孙氏道:“孙氏,你说乔三公子曾经委托你送东西给乔二公子,那你可有证据?”
“有的。”孙氏低头,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一张纸,说道,“当时乔三公子要给民女银子,但是民女和别的女子一样,倾慕乔三公子风采,因此问他要了一张诗笺,乔三公子人很好,当即答应了,当天傍晚的时候,就叫他的小厮拿给了民女。”
衙役立刻将那张诗笺呈给了温又青。
温又青将诗笺和纸条对照了一下,发觉无论是写字的力度、习惯和笔画,都是一样的,的确可以断定都是乔松玉所写,因此将诗笺翻过来对着乔松玉,道:“乔松玉,这张诗笺,写着玉溪生的《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一诗,你如何解释?”
乔松玉刚喝了口茶,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道:“这的确是我写的,可是这是裴容玄问我讨的,写给暖玉公子的,怎么会到了她手里?”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要陷害他们乔家的人,不仅是有备而来,而且还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了,如今的乔家,就像一只小飞虫,一张早已织好的大网正兜头罩来,而幕后那只蜘蛛,正凶光毕露,誓要将他们全家都置于死地!
他可以预想到——等下裴容玄到,会佐证自己的观点,可是等下暖玉公子来,却一定会否认这件事,他一定会说,没有问裴容玄要过自己的诗笺,甚至还会说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裴容玄是裴容白的堂弟,他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温又青更不会采用,也就是说,孙氏这个人证就起效了!
乔松玉预料得没错,很快,裴容玄和暖玉公子分别到来,裴容玄自然是佐证了乔松玉,可是暖玉公子却矢口否认拜托裴容玄问乔松玉要诗笺,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乔松玉,怎么可能去要乔松玉的诗笺。
裴容玄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情人居然会如此翻脸不认人。
可是乔家人和裴容白却没有丝毫惊讶——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温又青一拍惊堂木,道:“也就是说,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偷试题舞弊一事,辩无可辩!”
乔松玉浑身一冷,只觉如置冰窖,他看向景王,就见景王唇角带着笑,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他气血翻涌,只觉满腔的委屈和恨意,他下意识地看向裴容白,就见裴容白朝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平时的乔松玉从未如此在意裴容白深邃的眼神,此刻的他,看到裴容白那个眼神,就感觉自己心上的石头微微放下了一些,冰冷的血液也一点一点回暖了过来——原来关键时刻,自己还是依赖着裴容白,而此时此刻,也只有裴容白能救自己和乔家了。
裴容白往前一步,俊美的脸上一脸肃然:“温卿,且慢宣判,本相还有几个疑惑想问。”
“相爷请问。”温又青其实也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只是没有其它新证据,他想先判下,到时候再自己查案之后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