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是猫?+番外(66)
砚方山沉下声道:“你爷爷肺癌晚期,没多久了,想见你一面。”
砚池当下就扯了嘴角,讽声问:“他想见我?”
从小到大,砚池和所谓的爷爷拢总见过三次面,没什么感情,压根谈不上临终前还能有“想见”一说。
砚池猜到了什么:“难不成你和他说我考上了C大,为你们家争了光?”他的视线扫过砚舟,毫不客气地揭短,“他‘唯一’的孙子砚舟却只考了个大专?”
临到头来,面子成了最要紧的。
砚池的话,几乎一针见血。
砚方山是有求于人,忍下了诸多不耐。
他应是怕砚池拒绝,率先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破天荒的缓和了语气。
“卡里有五万,你先用着。以后有难处,可以和我开口。你年轻气盛,我不和你计较。”
砚方山与两年前毫无差别,端起一副长辈的嘴脸:“你爷爷就在C市的中心医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后辈有出息。”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他承认了砚池的优秀,“你就当成全了他老人家的临终心愿。”
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要用五万块钱,买下砚池的“孝心”。
砚池的眼神顿时锋利,像刺刀剜过那张卡。
刺眼。
半晌,砚池在他们的注视下,走过去拿起了卡。
砚方山心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砚池却哂笑着反问:“你想要我配合演戏?”他敛了笑意,一点面子都没给砚方山,“既然是求我帮忙,你的态度和钱,是不是都差了点意思?”
砚方山眉心一跳,被砚池短短两句话就激得暴跳如雷,恢复了本性:“你怎么……怎么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
这句话就像疾驰的车,撞碎了砚池残留的理智和克制。
若说砚池坎坷的人生究竟是如何起头的,那一定是从砚方山出轨那一天开始。
什么介意猫科人,什么无法接受,统统皆是借口。
他只是出轨了。
砚方山在一贫如洗的年纪里,抛弃了愿意陪他吃苦的夏雅,选择了更能被他“吸血”的方琴。
砚池闻言,脸色骤变,他单手掰断了卡,轻飘飘扔在地上。
“别提我妈,你也配?”
话音刚落,砚方山一巴掌甩了上来,打得极重。
砚池因惯性退后几步,瞳孔不经意地一缩,深谙的眸底闪过一丝凌厉。
他歪头吐出一口血沫。
随即,在砚舟的惊叫声中,砚池猛地上前抓住了砚方山的衣领。他的眼眶发红,神色吓人,他死死地将砚方山推到了逼仄的角落中,回以一拳,用力锤在墙上。
“砚方山,我给你脸了是吧?”
第60章 有多远滚多远。
椅子轰然倒地,因为砚方山趔趄的步伐,它被拖拉出刺耳的尖锐声。
砚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死死压制住面部狰狞的砚方山,手臂青筋暴起,轻轻松松地将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逼得脚尖点地,呼吸困难。
而砚池的另一只手,在墙面留下零星血迹,可见渗人。
砚舟惊恐地去阻止,用力隔开了砚池,护在砚方山面前高声质问:“哥你疯了吗?!”
体力不支的砚方山捂住喉咙,费力咳嗽,整张脸呛红得可笑。他的背脊在发力的过程中,弯成了一道弓起的半弧形。
“爸!”
砚舟搀扶着砚方山,关切地问:“爸,你没事吧?”
砚方山重心不稳地摸住了墙面,身体则半靠在砚舟身上。他惊愕地瞥向砚池,不敢置信对方居然会对自己动手。
他是肉眼可见地周身颤栗。
“你……你个畜生!”
砚池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薄唇微启:“你把我当过人吗?”
曾经的砚方山一旦喝醉,或是工作不顺,就会将生活给予的磨难发泄给砚池,打他骂他都是家常便饭。
砚池从未得到过父爱。
犹记得十岁那年,他脱掉上衣,单薄的身体处处留有淤青。可他倔得不发一言,不吭一声疼,独独是咬牙忍耐了下来。
直到方琴无意间撞见他换衣服,才发现此事。
彼时,距离他挨打,不过半年的时间。听上去不算久,短短六个月,却在他心中足以漫长到草木不生。
那个年纪的他,憎恨超越了胆怯。
当时的方琴阻止了砚方山的行为,声称让别人知道自家虐待孩子,会对砚舟的成长不利,砚池才侥幸地不再挨打。
他不知道方琴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了谁,但砚池因此,对弟弟砚舟格外包容。
即便离开了这个家,他也没有拉黑砚舟。
他素来是有些爱恨分明的,也在相应的年纪里有过行事冲动,毫无章节地成长过。
而现下砚池终于长大了,长得比砚方山更高,更魁梧,甚至可以说是更绝情。
就在刚才,砚池的眸底犹如深渊般不可见,冷得令人退避三舍。
砚方山颤颤巍巍地不甘心,试图起身,便一把抓紧了小儿子砚舟的手。砚舟连忙反握住,俨然摆出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
叫砚池看得恶心。
砚方山在砚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站稳了。
他大抵是明白了自己说不通砚池,也大抵是清楚了砚池已不再是自己能随意掌控的孩童。
砚方山聪明地放弃了“求和”,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最后问道:“砚池,你是想好了,想清楚了,真要和我断?”
这是一个很多余且可笑的问题。
砚池眉梢微挑,鄙夷地望向砚方山。
沉默中,砚池看似没有回答,却已经是给了最终的答案。
砚方山喘着气,吃力地笑了笑,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这么恨我,也一定很恨你妈吧?”
砚池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下。
砚方山活了一把岁数,心照旧狭隘得过分,他得意地捕捉到了砚池的动摇:“这么多年,你恨得牙痒痒,在梦里都在怨她吧?也恨得没找过她吧?”
“……”
“你不是问过我,她为什么不来接你吗?”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砚方山报复性提到,“你们都是怪物,是怪胎。所以她得了畜生该得的病,她就把你丢给了我!来害我!”
他疯疯叨叨地怨憎,重复地骂着单一的脏话:“你们让我和方琴生隙,你们搅乱我的生活,你这个怪物,怪胎!”
砚舟猛拉住砚方山的胳膊:“爸,你怎么说胡话了?!”
砚池听进去了,再一次问:“你说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她生病了?她是什么时候病的?
砚池仿佛止住了自己的呼吸,连挨打都没抖一下疼的他,忽觉脚底乏力。
宿舍的隔音本就不好,白亦凝在隔壁贴着墙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回来,拿着钥匙开了门。
里头的场景叫他诧然。
白亦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砚池握拳的右手:“艹,你手怎么了?”再一看墙面,他好像懂了什么,收起声,站到了砚池身边。
砚池僵硬杵在原地,脸上挨打过的地方慢慢发红,肿起。他稍有些站不稳,朝后跌了半步,是白亦凝扶住了他。
“老砚?”
“……”
砚池攒足了劲儿,他推开了白亦凝,几步上前,与阻拦他的砚舟扭抓在一处。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轻轻松松地甩开了清瘦的砚舟,直冲砚方山。
“她什么时候病的?!”
“你怎么知道的?!”
白亦凝紧随其后,从后抱住了失控的砚池往外拖:“老砚,冷静点!”
砚池挣开白亦凝的束缚,转眼又拽住了砚方山的衣领,这次他一拳揍了上去,力道大得将砚方山打昏了头。
“说话啊!”
他是急了,他连挨打的时候都没抖过一声疼,现在却连声音里都填进了颤音。
白亦凝从未见过这般的砚池,陌生得像个无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