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84)
刘钰这心里,就像吃了刚出锅的蜜饯点心,又甜又暖,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她,安慰她:“你且放心,你爷有的是本事,绝不叫你担惊受怕,以前不要命的日忙夜忙只为了赌一口气,证明自己,如今有了你和孩子,我自会保重,哪里舍得让你们担心。”
二人这天极难得的没起争执,连口角也没有一句,白天累的紧,晚上早早睡了。
第二日,众女眷在堂上守灵,依次跪着,迎来送往间,刘钰身边的小厮常胜,捧了个盒子进来,因刘钰吩咐他,要他同堂上的太太奶奶们做一回戏,故而走到若芯面前献上盒子。
“姑娘,这是二爷给姑娘的镯子,爷说寻不见同之前那个一样的了,叫姑娘别恼,且先凑合着戴,等回了东京再给姑娘置办好的。”
说完打开盒子,拿出一个镯子递与她。
众人打眼一看,只见一只撞彩的翡翠镯子,足足的水头,只怕没有千八百两买不来的,屋里女眷都啧啧称赞,又凑着问:“若芯姑娘先前那只也是极好的,怎么没了?”
若芯见常胜在众人面前这般招摇的说着镯子,一时慌了,呵斥他:“住嘴,没见太太们都在呢,只管浑说,也不看看这儿是不是你说话的地儿,还不出去。”
常胜没想到若芯突然发作起来骂了他,不由委屈的跑了出去。
张氏听着话里有话,走了过来:“我也瞧瞧。”
拿起那镯子看了看,又赞了赞,给若芯戴到了手上,问她:“你先前的那只呢?”
张氏问的急,若芯又没准备,心虚道:“那只被我不小心摔坏了,昨儿同二爷说起来,二爷便叫人又给我置办了一只,方才那小子一味的浑说,舅太太可千万别恼。”
这话扯谎,若芯便说的极不顺畅,说完才觉有些对不上。
张氏笑了笑:“这也怪了,方才那小厮浑说什么了?我如何就要恼了?只瞧着你二爷疼你罢了。”
张氏见若芯语无伦次,满脸通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猜着那镯子必有故事。
康氏面上愈发难看,走过去拉了张氏去内室:“你来,我同你说就是了。”
又叫上若芯:“你也进来。”
若芯跟进了内室。
康氏赔笑道:“这丫头昨儿布菜的时候把那镯子褪下来,不知道放哪里了。”
转头问若芯:“昨儿必是告诉你二爷镯子丢了?”
若芯不语。
康氏不依不饶的又说她:“眼皮子浅的,不过丢了个镯子,也值当去你爷跟前说嘴。”
若芯慌忙跪下,一番告罪。
康氏一脸无奈的同张氏解释:“她见那镯子贵重,便慌得什么似的,赶着告诉了钰儿,钰儿那个孽障也是,怕她没镯子戴,这才急赤白脸的让人拿了进来。”
张氏恼道:“你可真是的,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孩子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连你也不说。”
康氏:“什么好东西来的,你怎么还上心了。”
若芯见张氏生了气,又连声告罪:“二位太太别生气,我不该同二爷提这事,太太们这样忙,我竟给太太们裹乱了。”
康氏看着她,张氏也不扶她,此番情景,只怕二人都觉得,若芯是那爱在爷们跟前告状嚼舌根的女人。
张氏确也这样觉得,不过她心思不在这儿,她只怕刘钰吃心,觉得康府的人怠慢了若芯,开罪了那位爷就不好了,更恨府里下人手脚不干净,惹出这恶心事来。
张氏康氏任由若芯跪着,好一会儿,张氏才对康氏说:“我自会去查问,接下来还有七八日要熬,你家丢了也就罢了,若旁人再丢了东西可不是闹的,府里这帮奴才,我一日不管就要闹出事来,你先替我在前头照应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略过若芯走了。
张氏一走,若芯忙跪到康氏膝前,同她分辨道:“太太明鉴,我同二爷说了别声张的,可二爷他不听。”
康氏恼了若芯平白得罪张氏,看着她一脸无辜样儿,直摇头叹气。
“若芯,我虽知此事不怪你,可还是气你,你每每端着一片好心劝谏你爷,就是为了让他摆你一道,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若芯恍然大悟,康氏说的极对,刘钰摆布了她多少回,仗着自己是个爷,每每在人前编排她,她的名声这样坏,都是叫他一来二去闹出来的,他是舒坦了,叫个小厮来后院胡说一通,外人看了都觉得,是钰二爷禁不住爱妾哭闹,拿大把的钱买镯子哄她高兴,顺带手在众人面前与她做脸,又不言明一字的指出你们康府的人手脚不干净,委屈了爷的人。
若芯恨不得打他一记才痛快,昨儿晚上他们明明好好的,又说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话,只一晚上便又回去了,她怎么就摸不透他的脾气,竟叫他这般算计她。
第65章
这一天若芯过的极其郁闷, 张氏本来很喜欢她,可才一天工夫,就不同她亲近了,康府的主子下人都当她是个爱在爷们面前挑唆是非的得宠姑娘, 那些女眷们倒是饶有趣味又拐弯抹角的请教她, 如何让郎君信了她们的哭闹, 如此委屈重重,直堵的她一天都吃不下饭去。
刘钰听下人说若芯不肯吃饭, 只当他是吃不惯康府的饭菜, 着小厮去外头,满扬州城给她置办吃食。
一时间,张氏还没拿到偷镯子的贼,又去厨房发了半日邪火, 将管吃食的娘子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只道他们伺候不周,倒让客人自己去外头寻吃的, 张氏的媳妇甄素环见张氏发了大火, 忙请了康老爷来。
康士柏劝道:“你这会子生气要撵这些奴才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可怎么办。”
张氏忿忿道:“原也知道刘家人娇贵难伺候, 可那最最难缠的眉姑娘还没生出什么事来, 倒是个小妾每每叫人不顺心。”
康士柏问:“什么小妾?”
“什么小妾,还不是你那大侄子带来的侍妾,我真是服了,一个妾倒比穆儿还体面, 你那将军侄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可见是得了宠的, 生怕在咱们府里受委屈, 见她不吃府上饭菜,倒打发人去外头买。”
“什么要紧事,也值得你发一回火,别人家有丧事,吃不惯主家饭,不也去外头买么,你也太多心了些,我说你是不是累了,前头的事还不够你忙的,倒来管这些琐事,让媳妇们去办吧。”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们,那是咱们亲戚里头最有势头的爷,他就是喜欢阿猫阿狗的我也得捧起来当祖宗供着。”
“一家子亲戚,说这个做什么,钰儿是霸道任性了些,可对咱们家对城儿那都没得说,他既看中那小妾,你好好敬着她就是了,何苦同一个小孩子怄气。”
“我哪里是同那女孩怄气,你那侄儿使个小厮来堂上说了一通,细想来,不是给我没脸又是什么,我管家,却出了偷盗的事,我可还有脸做这个主母了。”
“又哪里来的盗窃的事。”
“那女孩手上的镯子偏就丢了。”
“一个镯子而已,这几日人多手杂的也难免,怎么,那小妾为了个镯子闹到了钰儿跟前去了,怎的刘府的侍妾都这么不懂事么?”
“老爷明鉴,那女孩可是钰二爷的脸,她一个镯子比老爷前儿收藏的古董扇子还值钱呢。”
康士柏这才住嘴,知道他这个侄儿有钱,可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刘钰不说,他们府上也不能坐视不理。
张氏又摇头叹气:“我素日里要强,老爷也是知道的,你姐姐是我闺中友,我治家不严被她看了笑话,真真儿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更可恨我没一个好儿子好夫君。”
康士柏气道:“又说这些做什么。”
康老爷不胜其烦,又劝了张氏两句,去前头应酬了。
若芯折腾一天,心情坏到了顶儿,回到梨香院吃了两口饭,累的紧了就想睡,刚一躺下,就见娟娘过来了:“我来瞧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