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55)
刘钰瞪过去骂道:“给老子滚。”
说罢,抱起阿元朝二门走去,见若芯没有跟上来,转头瞪她:“还不快走。”
莲心见状上前扶了若芯,二人落了一大截的跟在刘钰身后,去了二门。
阿元见了齐宏毅,满面春风的跑过去,钻到他怀里:“齐叔叔,阿元好想你。”
见阿元同齐宏毅如此招呼,刘钰心里早已溃不成军,原来,原来孩子对着他日日挂在嘴上的想你,并不是因为他是他的爹,而是被他娘教的,去讨好另一个人吗。
齐宏毅抱了阿元,亲昵道:“你这个小鬼。”
阿元高兴,道:“叔叔,叔叔,你能不能经常来找阿元啊,阿元想听山里的故事,只有你会讲。”
刘钰喉头一紧,他竟不知阿元喜欢听故事,若如此,他着人请十个说书先生就是了,他心里落寞,不觉自怜自叹起来。
好一会,若芯才跟过来,脸上神色戚戚,刘钰咬牙看着她这幅要死的样子,心里暗暗咒骂,若这二人有什么言语不当,叫他丢了脸,杀了他们也未可知。
齐宏毅对若芯拜道:“劳烦奶奶来送我。”
他一直以为若芯该是刘钰房里的一个姨娘,再不能直呼闺名,只能依着规矩叫她奶奶。
若芯听了那句奶奶,心口抽疼了一下,不知是方才同刘钰吵的疼,还是见了齐宏毅追忆往事的疼,她忍着不让她自己掉泪,怕刘钰发作起来,彼此难堪,只哽咽道:“你心里记挂着阿元,我很感激你。”
齐宏毅道:“匆匆一别,没想到阿元都长的这样高了。”
刘钰在侧,齐宏毅想问的都问不出口,只能道:“我前几日去清河采药,你外祖母还问起你和阿元。”
若芯这才抬头看他,只见他眼里似是带了些沧桑,一年未见竟老了许多,想他日常最重保养,是经了什么事竟显了老态,不似从前神采飞扬。
“外祖母身子可还好吗,你再去时亲口告诉她,我和阿元都好,别叫她老人家惦记。”
齐宏毅道:“你放心吧,你外祖母身子骨不错,我把炮制的几味药材都给了她。”
又道:“你去年管我要的书,我寻到了,今日没带着,过几日让我父亲给你稍进来,只是不知你可还看。”
这话有些深意,若芯自然领会,心里酸涩,点头道:“我看的,不曾废弃,多谢你了。”
齐宏毅稍感欣慰,心里却依旧是说不出的苦涩,面前这个女孩曾是他一度想娶回家作妻的,如今却是别人的妾。
若芯见他神色微变,不由心里抽紧,只怕刘钰在旁吃味,送客道:“今日不早了,替我问伯父伯母安,我和孩子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齐宏毅拱手:“奶奶保重,在下告辞了。”
说罢又朝刘钰一拱,道:“二爷留步,告辞。”
摸了摸阿元t的头走了。
刘钰也不理若芯,抱起阿元便往钟毓馆去了,好一会若芯才慢慢的挪回钟毓馆,她心里难受,回来后一头钻进了内室,眼泪再忍不住直掉了下来。
刘钰将阿元交给乳娘,见若芯迟迟不回来,早已气极,又见她自顾自的去了卧室淌眼抹泪,整个人暴跳如雷,指着她骂:“你哭什么哭,想跟着他一起出去是吧,觉着爷挡了你的道,叫你们有情人不能在一块儿了。”
若芯又哭又气的浑身发抖道:“二爷英明,安排这一出好戏,又听得清楚,是嫌我唱的不好,没叫你满意么。”
“你做这样子给谁看。”
“你想让我作出什么样子来,倒是告诉告诉我,别总叫我猜成不成,二爷还不知道吧,方才老太太还夸我来着,说我被教的很像样子,还要抬我做姨娘呢,我如今这幅样子还不是被你和你府上逼出来的,既如此,又为何没见你满意,还要这般折磨我。”
说完还不解气,一把抓住刘钰的衣裳,瞪着他道:“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可我还不是强忍着,事事不由心,还要被你百般羞辱,总寻衅我的不是。”
刘钰见她如此理直气壮,想她以前何时如此过,寻常同他多吵几句都嫌烦的女人,却因为一个外男,忿忿不平又义愤填膺的说了这一大篇话,更是气极,抓住她的肩膀怒斥道:“呵,你强忍着什么,啊,想与那人做学问,做你的菩萨,维系你那清高,是嫌我府上拘了你,你好抱负啊,合该做大相公去,你拿着那劳什子书日日看夜夜看,爷说过什么没有,你每日泡在后院,在园子里倒腾那些东西,爷可曾干涉过你,如今倒好,你那相好的说了你两句不上进,告诉你,别不识好歹,阿元可也不缺你这位娘。”
气的一把推开她,挥手砸了一桌的琉璃盏,卧室里满地狼藉。
若芯实在难受,抚着胸口呜呜咽咽的哭着摇头,自言自语道:“阿元,又是阿元,我不要阿元了,我不要了行了吧。”
声音不大,却直传到刘钰的耳朵里,叫他打了个激灵。
“啪。”的一声,若芯脸上落了刘钰一掌,她只觉天旋地转,立时摔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刘钰双目殷红,脸上青筋暴起,眼里泛着噬人的光,一脸煞气的骂道:“你再说一遍,你有种,你有种当着我儿子的面去说,现在就去,走......”
说着俯下身子去拖她出去,这女的竟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连儿子都不要了,他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弄死她。
若芯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脑子嗡嗡的,还有些耳鸣,刘钰这一巴掌是真下了狠手去打她,她从没想过不要阿元,只恼恨旁人一直拿他说话,胁迫她罢了。
第41章
二人从慈安一直闹到钟毓馆, 这么大的动静,早有人去传了康氏,康氏急匆匆的赶来,只见一屋子奴才吓得战战兢兢的不敢进屋, 想是吵得厉害, 待她进去, 就见若芯倒在地上,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康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对着二人骂道:“你们两个,闹的什么。”
娟娘忙过去扶若芯,若芯精神不济,站起来走了两步, 又倒下去,一不小心手直直的戳在那碎玻璃片上,顿时献血直流, 刘钰大惊, 大步过去拉她的手看, 气的还想打她, 口里骂道:“妈的, 你就作死吧你。”
娟娘将她扶到炕上,给她止血包扎,又叫人拿冰帕子给她敷脸,刘钰只觉烦闷, 挑帘子出去了, 康氏虽生气, 到底见不得若芯哭成这样, 不轻不重的安慰了她几句,也出去了。
刘钰见康氏出来,忙着人上茶,作揖告罪道:“母亲别管了,这丫头作妖的很,我定要发落了她。”
康氏却镇静下来,打定主意道:“你闭嘴吧你,你要真拿她有法子,也不会闹成这样,我看这丫头是吃定你了,不用你发落她,我来,叫她搬到我东厢去住,你眼不见为净,阿元也跟着搬过去,省的你真下狠手打死了她。”
刘钰慌了,急道:“这是做什么。”
不容刘钰分辨,康氏雷厉风行的吩咐下人:“去收拾了你们姑娘和小少爷的东西,现在就搬去我那儿。”说完直嚷嚷着头疼,被人搀着走了。
若芯搬家的动静不大,却着实在府里激起一阵风浪,那些惯常会拜高踩低的奴才嗅出了些味道,都以为这姑娘从此在刘钰那里失了宠,等着瞧她会得个什么下场。
谭松玲才听说了这事,就去了东厢的屋子看她,那是先前刘眉可住过的屋子,陈设倒也错落有致,可待四处看了看还是摇头叹气,道:“这里可比钟毓馆的暖阁还小,你钟毓馆里住了大半年,这里可还住的惯。”
若芯客气道:“大奶奶来了,快坐。”
谭松玲坐到靠南的炕上,转头见莲心一脸不忿的坐在床上摆弄衣裳,随手胡乱叠着,便问。
“就莲心一个跟过来了么?”
若芯点头。
松玲本一脸肃穆的看着她,见她点头反苦笑起来道:“好妹妹,你这看着像被发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