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27)
二人抱了好一会,若芯才发觉刘钰手臂上的伤,又是一吓,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拉过他的手臂查看:“你疼吗?用的什么药。”
刘钰见她一脸关切,心里一暖:“可是知道怕了,还敢跟爷动手么,你胆子也太大了,是觉得爷以前打了你,报仇来了,你就不怕太太知道了骂你。”
正说着莲心端了饭进来,刘钰盯着若芯用完饭,便就坐到炕边陪着她,随手拿起小厮送进来的公文看。
她等着用药,一时不能睡,便依旧坐在床上,拿起书来翻。
二人相安无事。
还是淳儿打帘子进屋,破了这一室静谧,她抱着被子对刘钰道:“二爷今儿晚上在哪歇着。”
若芯闻言,扭过头去看了眼淳儿和刘钰,又转回去继续看书。
刘钰见她看过来,却没有说什么,有些生气,看着不伶俐的淳儿质问道:“你觉得爷该去哪睡?”
淳儿天真,脱口道:“不知道:”
刘钰冷哼一声:“这样不讨好的话儿谁叫你来问的?”
小丫头见爷冷了脸,一时吓住:“我,我,紫嫣姐姐嘱咐我问的。”
刘钰听了,讥笑道:“你倒把他卖了。”
若芯听不下去了,替淳儿解围:“二爷别逗她了,她心眼实,不禁逗。”
他便顺势指着说话的她,对淳儿道:“去问她。”
若芯看着淳儿圆圆的小脸,竟是比她发烧的脸还红,忙道:“放下被子,去外头歇着吧,桌上的果子是你爱吃的,端出去吃吧。”
淳儿还是一脸惶恐,进退两难的对着若芯说:“姑娘,我,我放哪啊?”
若芯看着她双目圆睁一脸害怕的样子,摇了摇头,指了她床上:“先放这儿吧。”
刘钰这才满意,嘴角扬了扬。
次日若芯醒了,发现自己已经退了烧,身上也松快了些,没昨日那样酸疼,便起身活动着下床吃早饭。
刘钰同她用过饭,出门去了。
这边刘钰才走,便听外头有人喊:“太太来了。”
她忙整了衣裳走出去迎,因外头明堂冷,才刚出了卧室就打了个寒颤,康氏一脸怒气的从门口走至堂上,两只眼盯着若芯,却问众人:“你们二爷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若芯吓了一跳,康氏这是找她问罪来了,不觉紧张,低头不敢说话。
康氏见没人答,虽知定是若芯,却又对着众人高声问:“是谁?”
众丫头见太太发怒,都跪了下来,若芯也跪下告罪:“太太息怒,是我,我不小心弄伤了二爷。”
康氏看着她病怏怏的样子,却没生出半分怜惜之心,怒道:“果然是你,我费心费力的教你,倒把你教的越发张狂了,你是个猴精的,那么大块伤口,你告诉我是不小心,你二爷是行伍上的人,你能轻易地弄伤了他,打量我好哄,还说不是故意的。”
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丫头给她捧了消寒茶,她也不喝,缓和了好一会儿子才又道:“我瞧着你可怜,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个爹娘,这才让你回趟娘家,你倒好,不报答我也就罢了,回来就拿刀扎我儿子,没瞧出来,你真是个厉害的,你们日常吵嘴,你惹他生气,我从没斥责过你,原还跟旁人说你恭敬孝顺,都是他欺负你罢了,可如今你却连个分寸都没有,没轻没重的动起手来,是要造反吗!”
见康氏震怒,她浑身打颤,本来身体好了些,可大冬天的跪在堂屋地上,那堂屋又烧的不暖和,没一会便手脚冰凉,头重脚轻,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昏昏欲倒。
康氏眼见她面色越来越黄,几愈倒下,这才敛了气,斜她一眼,问:“你的病怎么样了?”
“谢太太惦记,今儿早上刚退了烧,好多了。”
康氏想着,她若没病,定要叫她去祠堂跪上个两天两夜才解气。
可此时,也只得叫晴儿扶了她去卧室休息,她进屋才躺下,就听见外头康氏的声音传进来。
“你们这些都是在屋里近身伺候的,在钟毓馆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就这么伺候主子?明儿再出这些事,全都让你们老子娘领回去。”说罢走了。
刘钰听了白天康氏在钟毓馆发作的事,康氏又打发人来叫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长春馆。
康氏见了他也不说别的,拉过他一撩袖子便看见那伤,愈发生气。
刘钰陪着笑道:“母亲怎么知道的。”他分明瞒着了。
康氏气的浑身发抖:“你如今倒是向着她,可不是从前又打又骂赌咒发狠要发落她的时候了,不让我知道,是怕我打她还是怕我骂她。”
刘钰笑道:“没有,不是怕母亲担心吗?”
康氏道:“你少拿话哄我,这丫头也太胆大包天了,连你都敢伤,平日里看着跟个小猫似的,竟动起了刀子,我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怎么就总是闹。”
刘钰不耐烦,却也只得听着,康氏又说了半晌,这才放他出去。
这边刘钰才出来,阿元便跑了过来“爹爹,我阿娘呢。”
刘钰道:“你娘病了,等她大好了,爹爹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阿元闹道:“我不,我不要,我要我阿娘。”
刘钰哄道:“你不是想要爹爹带你去跑马,你安生着,别去扰你娘养病,爹爹明日就带你去。”阿元小眼睛一转,点头应了。
第20章
若芯这一病,真真是病了许久,因她从小学医又善调养,从小到大还未如此病过,原想叫她妹妹若兰或她堂姐若芸来给她诊一诊,可奈何刘钰瞧不上顾家,只招呼着请太医来府里给她开方子,若芯知道她自己是心堵郁结之症,药石一时调理不来,得耐着性子养才是,可刘钰却心急如焚的又请了好几拨太医,生怕到了年关里若芯还这样病殃殃的没精神,惹出长辈们的嫌弃。
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的下了一夜,刘府的房屋瓦舍枯木冰湖上全蒙了一层雪衣,若芯早上醒了,隔着帐子就觉天色乍亮,她起身下床,爬到炕上的东洋玻璃窗边,抹了抹窗子上的哈气,这才看清院子里已漫天皆白玉树琼枝,又见天上雪舞轻扬茸茸飘飘,就想到阿元那小人还从未见过雪,不知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儿。
她起身穿了衣裳,待洗漱完毕,便披着新送进来的绛红色貂皮大猹出门赏雪了,晴儿见若芯出了门,忙的拦她:“你可不能出门,才刚调理好的身子。”
若芯笑了笑道:“自打咱们去了清河,就再没见过雪。”
晴儿也笑道:“可不是么,可姑娘病了,出不了门,不然咱们带着阿元去园子里赏雪看梅岂不正好。”
晴儿说的若芯心里发痒:“园子里的梅花可是都开了?”
晴儿道:“开的极好,我从园子门上过的时候,偷眼瞧着美的很,听说老太太还邀了外府的人来赏。”
若芯伸手迎了迎落下的雪:“我的病早好了,咱们也去看吧。”
“不行,不行,姑娘且再养两天,那梅花一时半会开不败的。”
若芯只得转回屋里。
到了中午,刚摆上饭,便见紫嫣从外头回来了,进屋便将身上的紫狐披风脱下来,递给小丫头,走到若芯面前,笑着将她手里的几枝梅花递给若芯道:“姑娘快瞧,新折来的梅花,插瓶子里摆上吧。”
晴儿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纯素色釉白瓷瓶,将那梅花插到里边,摆弄了一下便放到案子上,若芯赏了赏,问紫嫣:“阿元回来了吗?”
紫嫣叹了叹道:“别提了,太太审问了我半日,问你是不是大好了,又叫了家里伺候的医官来问了半晌,这才放行,小少爷正拾掇东西呢,这就回来。”
若芯笑了笑,又看了看梅花:“你还专门跑一趟,去园子里折了梅花来给我赏?”她有些疑惑,紫嫣从不在这样附庸风雅的小事上用心的。
紫嫣笑道:“不是我折的,路上碰上了几个姨娘从园子里出来,叫我带给姑娘插瓶玩儿的,我赶紧道谢着接了。”